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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底暗河的第1本书 地底暗河 2515 2024-12-30 07:48

  乔念徐徐阖上双眸,刹那间,她的感官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

  夜风吹拂庭院,宛如丝滑的绸缎轻柔滑过,草木在这温柔的风中微微晃动身姿。

  那风声穿梭于枝叶之间的细碎响动、花瓣脱离花蕊后飘零而下的簌簌之音、水流蜿蜒而过的潺潺轻吟、飞鸟振翅而起的扑扑声浪,乃至远方小虫的窃窃私语,皆被她精准地捕捉于耳畔。

  转瞬,她双眸轻启,心底已然笃定了一桩事情——

  这片天地间,灵气已经稀薄到近乎于无,哪怕是天赋卓绝之人,想要牵引这微弱的灵气入体进而修炼,亦是难如登天。

  这便预示着,她此生基本与修行之路无缘了,只能以一介凡人之躯度过这一世。

  清冷的风从窗棂间悄然潜入,拂动了镇纸下方那沓如雪的白纸,纸张相互摩挲,发出“哗哗”的声响。

  乔念轻抬素手,拈起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将其平铺于桌面,继而不疾不徐地研磨起墨锭,墨香悠悠飘散开来,萦绕于室内每一寸空间。

  摇曳的烛光映照着乔念幽深的眼眸,仿若在那深邃之中镶嵌了璀璨星辰,熠熠生辉。

  孔子曾道:“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历经两轮尘世辗转,乔念对这箴言有了更为通透的感悟:人之一生,若欲于世间寻得立锥之地,非得精擅一门技艺不可。

  她玉指轻捻,执起毛笔,饱蘸墨汁,而后在那洁白纸张之上挥毫落下“道医”二字。

  字迹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笔锋刚劲有力且收束利落,仿若一位洒脱不羁的雅士闲庭信步,满溢着自在悠然之态。

  乔念的目光静静凝注于这两个字上。

  在她的认知中,道医之“道”,绝非局限于道教的典章教义,而是凭借医术与养生之法泽被苍生。

  其范畴不仅囊括了诸如草药疗愈、针灸刺穴等传统医术,亦涵盖了导引之术、呼吸吐纳法门、内丹修炼功法、辟谷食气之法等养生诀窍,更兼道德品性的涵养、占卜问卦之术、祈福禳灾之举等多种手段,构建起一套追求身心同调共治的独特体系。

  往昔在天元界的过往,如今又在脑海中徐徐浮现,五岁那年,她踏入师门,开启了医修之路。

  师尊曾谆谆教诲,世间万物追根溯源皆循同一“道”理。

  她深信,即便身处此般世界,亦必然存在其独有的“道”之轨迹。

  念及此处,乔念的嘴角悄然上扬,勾勒出一抹笑意,恰似明月之下悠然绽放的牡丹,风姿绰约,妩媚动人。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春兰轻柔的呼唤:“小姐。”

  乔念轻声应和,春兰随即步入屋内,手中稳稳提着食盒,面容之上隐有忧色。

  “小姐,方才在厨房那儿,有婆子同我讲,赵嬷嬷已然打算回京都去了。”

  春兰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屋来,先是将手中提着的食盒轻轻置于桌上,随后微微欠身,神色略显紧张地向乔念说道,“那赵嬷嬷还说,小姐您这言行举止啊,全然没有个规矩体统,若是跟着一道回了京都,定会让侯府丢了颜面,所以……所以她便决定不带着小姐您回去了。”

  春兰秀眉紧蹙,心里很是发愁。

  她深知赵嬷嬷那爱斤斤计较的脾性,一想到回京后,赵嬷嬷定会向太夫人告状,而太夫人的态度又对二小姐能否顺利返京起着关键作用,她就愁绪万千。

  乔念却神色泰然,镇定地吐出三个字:“随她去。”

  春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乔念阻止了。

  乔念说道:“差人去无归山料理一下尸体。”

  接着,她移步至梳妆台前,从盒中取出一对镶着珍珠的赤金耳环递给春兰,“你拿这耳环去韩氏当铺典当了,用换来的钱雇人去办此事。”

  春兰接过耳环,刹那间内心泛起一丝暖意,可紧接着又被一阵酸涩所淹没。

  她明白,她们和赵嬷嬷闹翻了,现在府里的下人恐怕都不会听从她们的差遣,无奈之下只能到外面寻人帮忙处理老邓和刘婆子的后事。

  念及两位死者的凄惨模样,春兰顿感自己的肩头沉甸甸的。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

  春兰领了命,快步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春兰外出的消息就传进了赵嬷嬷的耳中。

  一位五十来岁、脸上满是斑点的老婆子笑嘻嘻地对赵嬷嬷说:“我故意跟春兰透露了那些话,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食盒都给扔了。她刚从二小姐那儿出来,接着就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我琢磨着二小姐定是晓得自己错了,派春兰出去买些礼物来讨好嬷嬷您呢!”老妇人恭维地说道。

  赵嬷嬷端起茶杯,嘴角微微上扬,评说道:“二小姐打小在乡下长大,性子有些古怪……咱们做下人的,也只能多担待着点。”

  赵嬷嬷最近刚掉了一颗门牙,现在说话时都有点漏风。

  老婆子忙不迭地点头应和,还说了好些拍马屁的话。

  而在二人旁边,还有两个小丫鬟正在收拾行李,时不时地还要过来请示赵嬷嬷。

  “洪婆子,你去盯着二小姐那边的动静。”

  赵嬷嬷随口就安排了下去,眼神里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这个野丫头让她在众人跟前失了颜面,这事她可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但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从短短一炷香的工夫,到悠悠几个时辰,直至夜幕深沉烛火燃尽,月降日升,赵嬷嬷却始终未能等到乔念的身影出现。

  清晨,阳光洒落,丫鬟轻步至赵嬷嬷身前,微微欠身,低声道:“赵嬷嬷,行囊皆已规整妥当,老张头遣人来问,何时启程……”

  丫鬟边说,边悄悄抬眸,瞥见赵嬷嬷那乌云密布的面容,又赶忙垂下眼帘,心内暗自忐忑。

  这一夜,赵嬷嬷辗转难眠,眼下乌青浮现,平静的表象下,涌动着烦躁与愤懑。

  她猛地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放,瓷器碰撞茶几,“砰”的一声脆响,吓得丫鬟肩头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赵嬷嬷抬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眼前摆着两条路:要么留下来,自己打自己脸;要么不管那死丫头,独自回京都。

  于她而言,无疑是更倾向于后者,可若不带那野丫头回去,这差使便算办砸了。

  忆起六月离京之时,太夫人言辞恳切,再三叮嘱她定要好好教导二小姐,侯府的礼仪规矩必须都得学会,此事关乎乔、段两家颜面,容不得半点马虎。

  太夫人对侯府与元国公府的婚约极为看重,盼着二姑娘学成归去,完成这门亲事。

  这般大事,若她办得不好,府里有的是人对她的位子虎视眈眈,就等着取而代之呢。

  一念及此,赵嬷嬷顿觉牙根酸涩,疼痛丝丝缕缕蔓延至全身。

  “赵嬷嬷,不好啦!”

  洪婆子人未到声先至,肥胖的身躯裹挟着急促的脚步匆匆闯入。

  她那圆润的下巴随着步伐抖动,扯着嗓子喊道:“今儿个大清早,林婆子去采买东西,路过韩氏当铺,店里伙计把她拦下,说昨日傍晚,有人拿着咱侯府标记的耳环去当!眼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在传咱武威侯府是不是没钱了,马上就要被削爵咧!”

  洪婆子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近蚊蝇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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