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的目光过于赤裸，里头那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慌不择路下扯了晾在头顶的球衣套在了身上。
说是“慌不择路”一点也不为过，球衣是刚脱水的，程北淮被刺激地打了个颤，又掩饰般拿着毛巾擦起了干透的短发。
球衣半干的面料贴在他的身上，胸前的两点就愈发突兀。
这回顾知楠这张二皮脸也开始烧起来，单纯的欣赏被程北淮手忙脚乱的一通操作，就带上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
羞归羞，他是一点也没想回避，“我来还饭卡的。”
程北淮拉开门“唰”地抽走饭卡，反手关上门就背过身去。
整个过程不足五秒，顾知楠眨眨眼，眼皮重重一跳。
“学长，你就来还饭卡啊？放楼下就行了，电梯维修，这大热天的，还爬了个六楼，多遭罪啊。”齐邵阳叼着牛奶吸管，丝毫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
老虎屁股摸不得，何况程北淮现在还是头恼羞成怒的老虎。顾知楠见好就收，决定不再去招惹里头那人，
“小齐。”他哥俩好地凑过去揽住齐邵阳的肩膀，把人带到屋外，“你跟程北淮熟不熟啊？”
齐邵阳看着顾知楠近在咫尺的脸庞，玻璃珠似的眼睛眨巴了几下，说话都结巴了，“也、也……算不上熟……我、我大一不住校……”
“哦？大二怎么住校了？”
“和我爸吵架了……”小家伙肩膀一垮，嘬了口奶又抬起头，“不过嬢嬢说周末还是要回家。”
“行了。”顾知楠闻着一口口的奶味，忍不住掐了他的脸一把，“你们互相关照些，回头给你介绍表演系的小姐姐。”
齐邵阳呆毛都竖了起来，尾巴在身后乱晃，甜甜地喊，“要和哥哥一样漂亮的姐姐！谢谢哥哥！”
顾知楠被这声软乎乎的“哥哥”喊得魂都飘了，下楼梯就跟踩在云端上似的，走着走着，他又开始郁闷。
脑子里激进派顾知楠雄赳赳气昂昂，“程北淮要是个直男，裸个上身被人看几眼怎么了？至于红耳朵？”
保守派躲在柜子里探出个脑袋，弱弱反对，“人家就是害羞，齐邵阳是直男，他看到楠楠不也脸红……”
激进派怒其不争，暴起把柜门都给拆了，“你别找借口了！你就是不敢出柜！”
保守派缩在柜子角落卷小被被哭泣，“我们要讲事实，讲依据，出不出柜是楠楠决定的，你干嘛凶我。”
激进派挥舞着小恶魔叉子对顾知楠怒目而视，“顾知楠，你说！”
顾知楠紧握双拳，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程北淮的大胸肌能给齐邵阳看，怎么就不能给我看看？真叫人上火！”
幸好齐邵阳是个直男，不然这两人朝夕相处的，还有他顾知楠什么事？
为了以防万一，顾知楠十分高效地在校友群找到齐邵阳的微信，对面一通过就推了好几个同系喜欢小奶狗的同学过去。
那头齐邵阳发了三条六十秒的感谢语音，顾知楠点开一条就关了，其洋溢的快乐都快要溢出屏幕。
搞定！顾知楠又快乐起来，只不过他的好心情没能延续到去找顾云笙，刚走出北八宿舍门，就好死不死撞上了并肩而来的秦舒凡和贺书扬。
以秦舒凡的脾气，开学后不旷课都算给老师面子，他能提前来学校报道，肯定是被有洁癖的贺书扬拖来打扫寝室卫生的。
顾知楠出来时低头摆弄着手机，额头正正撞在贺书扬肩上，被对方扶着肩膀站稳了脚。
“阿楠，好巧，我们正要找你。”
贺书扬穿着考究，声音温润，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是被人从小夸到大的翩翩贵公子。
太久没有见到这人，顾知楠失神了一秒，随即让出门口，也跟着笑，“是巧，好久不见啊贺书扬。”说完，他又伸手和秦舒凡击掌碰拳，这回笑容的幅度大了些，“秦哥还是这么帅！”
“你小子也忒不哥们了！一整个暑假猫哪儿去了，逮都逮不着你！”秦舒凡上去就给了他一个熊抱，大巴掌“啪啪”拍在他的后背上。
顾知楠被他不分轻重的手劲拍得直咳，“咳咳……哪儿的话，这不是赚学费去了。”
“开玩笑呢你顾知楠，你妈留给你的家底够你挥霍一辈子了，再不济，哥还能养你。”
“咋的，你还学圈里那套包养我啊？那可得要这个数。”说着顾知楠比了个“1”。
“一百万啊？”
“美得你！一千万！”
秦舒凡就喜欢他这来事儿的样，“成啊，你要给我下个崽，一个亿都成！”
眼见秦大少爷越说越离谱，还有要上手捏顾知楠下巴掂量估价的意思，贺书扬脚步一错分开两人，“舒凡，别在宿舍门口闹，进去说。”
贺书扬和顾知楠算得上青梅竹马，秦舒凡则是初中回国后结识的两人。那时他的国语说得蹩脚，被不少人取笑欺负，都是贺书扬护着他。唯独顾知楠，贺书扬不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会帮着损他。
那时候，贺书扬和顾知楠的关系好到叫秦舒凡嫉妒，毕竟在他心里能称得上兄弟的就只有贺书扬一个，可显然贺书扬更喜欢顾知楠。可不知怎的，高二蒋牧偷拍男生宿舍那事爆出来后，顾知楠和贺书扬的关系就疏远了，反而跟他亲近了些。
秦舒凡又高兴起来，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顾知楠接触久了后，他又稀罕起了顾知楠。
在他眼里，贺书扬就像一块璞玉，从内到外都是温温吞吞的，少了点年轻人的烈性。可顾知楠不一样，这人待人接物那套像极了贺书扬，骨子里却疯得很。
比如他们经常打赌在规定的时间内追到某个女生，贺书扬从不参与，甚至觉得无趣。而顾知楠会说：“追多没意思，不如这样，勾引她来倒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