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舒凡的带头下，大家逐渐热络起来。以男生一杯，女生半杯为罚酒量，几人摇骰子玩了几圈吹牛。
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顾知楠是个三杯倒，也不为难他，便只叫他帮顾云笙摇骰子。顾知楠手气不错，报数又大胆，上手就没输过。秦舒凡坐在他下家，输得最多，终于逮着机会顾知楠输了，便撒泼耍赖非得要他喝一杯才行。顾知楠拗不过他，喝了一杯意思意思，酒气便上了脸。
他让顾云笙先玩，解开衣领坐到空调风口散热，没发现身后贺书扬跟了过来。
“阿楠，你还是不会喝酒。”
听到贺书扬的声音，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眯着眼看着屏幕里热舞的女郎，半晌才玩味地笑了一声。
“都过了这么久了，或许我们该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贺书扬收回想触碰他肩膀的手，在膝前交握，脸上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阿楠，你不可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顾知楠眼中的温度骤然下降，“你有你的解释，我有我的理解。”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没控制住情绪，转身看到贺书扬受伤的表情后，他清醒过来，正后悔自己反应太过，另一头突然爆发出一串喝彩声。
扭头看去，唐清越刚吹完了一整瓶啤酒，脸上挂着两坨红晕，还撑着不要顾云笙扶。
顾知楠皱起眉，自己才坐了这么会，他们就玩这么大了？
见秦舒凡又开了瓶酒挨近唐清越，他忙走过去，拉住秦舒凡低声耳语道：“秦哥，灌的差不多了，他再喝得吐。”
秦舒凡是酒罐子里泡大的，这么点啤酒就跟灌白开水似的，眼神清明得很，“阿楠，这你可不能怪我，是这小子非得逞能帮笙笙喝。要是没足够的本事，何必出这个风头呢是吧？”
唐清越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却也是个能忍的，陪着笑脸道：“秦哥你说的是，是我自不量力了。”
可惜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招在秦舒凡这没用，只见他上前指着唐清越的鼻子，酒瓶直接怼进了他怀里，“姓唐的，你这就叫做自、找、苦、吃！三瓶酒，喝完老子敬你是条汉子，喝不完……呵……”
谁都知道秦舒凡背后是艾森传媒，得罪了他等同于间接得罪了整个巨荣集团，唐清越上一秒还红着的脸下一秒就一片灰白。
“哥……”
顾云笙焦急地看向顾知楠，顾知楠头疼得厉害，见妹妹不开心了心里一急，扯了秦舒凡一把，“秦舒凡，你想找唐清越麻烦什么时候都可以，今天是笙笙生日。”
话还没说完，他的肩头就被秦舒凡反推了把。
“顾知楠你算老几来管老子的事？要不是看贺书扬的面子，就你爸这破德行，你家迟早得完蛋！”
“住口！”贺书扬脸沉得可怕。
顾知楠呼吸一滞，自杀的母亲，出轨的父亲，坐在天台上的自己……破碎的过往潮水般涌入脑海，他只觉心脏像被攥紧了，胃部也一阵阵地绞痛起来。
脚底是黑魆魆看不到尽头的深渊，无数双手拖拽着他下地狱，拍打门板的声响混合着猎猎风声反复割据着他的耳膜。
“救命！！救救我！好痛啊……救我……囝囝……”
你妈妈会死，就是因为你见死不救！
不是的！我出不去！我也想救她，但是我出不去啊……
恶心……好恶心……好想吐……
“阿楠？”
眼前秦舒凡的脸扭曲成了恶鬼的模样，那张嘴一张一合地告诉他，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喉咙眼冒出一股酸味，顾知楠捂着嘴，拉开门冲了出去。
外头的音乐震耳欲聋，不断闪烁的光线眼花缭乱。在一片嘈杂中他隐约听见身后贺书扬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愈发加快了脚步。
半路中他踉跄着不慎撞到了一名服务生，碰翻的鸡尾酒撒在他的肩头，甜腻的酒味熏得他更是难受。
他匆匆道了句歉，直奔洗手间，扶着水池把晚饭吃的日料吐了个一干二净。
是啊，要不是自己和贺书扬还算有几分交情，巨荣集团的公子圈凭什么要带着自己玩？在秦舒凡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合心意的高级玩伴罢了，他早该认清现实。
手机从出来时就响个不停，他掏出来看了眼，是一向把他当空气的父亲。
什么事能让顾向成主动联系自己？他洗了把冷水脸，铃声停了，屏幕上弹出一条短信。
【楠楠，爸爸的投资项目出了点问题，你手上有没有余钱？】
这个男人会放低姿态跟自己借钱？
顾知楠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想了想回道：【你要多少？】
【两百万。】
那头怕他不答应似的，很快发来了第二条短信。
【很快就会还你。】
“艹！”
他所有积蓄加起来都凑不齐两百万，还有房贷要还，上哪给这老东西整这么多钱？
刚骂完就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想来是贺书扬追来了，顾知楠心头愈加烦躁，强忍着把手机摔向镜子的冲动，低吼道：“贺书扬！跟我走这么近你就不怕又被人当成是gay？！”
“哗哗”流水冲走了池内的呕吐物，进来的人没有出声。他猛地抬头，门口站着个肩宽腰窄的男生，制服的胸口被酒渍洇湿，是那个刚才被自己撞到的服务生。
“啊……抱歉……”他捋了把潮湿的额发，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跟你们老板说，那桌客人的酒水记在顾知楠的账上。”
那头静默了几秒，“好的，先生。”
这声音……顾知楠一怔，恍然回神，几步冲过去拉住了正要离开的服务生。
“程、程北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