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像是一个圈,永无止境。
有记者把话筒怼到边泊寒脸上,在混乱中砸到他的眼尾,刮破层皮,然后他的整个眼眶变得血红。
边泊寒摸了摸眼尾受伤的地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工作人员大声喊着“不要这样”,可还是于事无补,没有人停下来。就连刚才害羞语塞的女记者都变得激进兴奋。
他们推搡着边泊寒,一再地挤压空间,踩着旁边人的脚上下起伏,伸长了脖子,唯恐自己错过了这出好戏。
边泊寒觉得可笑又可悲,他们把大家都变成了泳池里即将溺亡的人,为了那一口空气,露出狰狞的表情来。
不知道是谁的话筒撞到了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她的鼻血瞬间流了出来。
边泊寒记得这个女孩子平常讲话温声细语的,从不红脸。女生一只手捂着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抑制不住委屈地说:“你们别这样。”
边泊寒看着女孩,又看向乌泱泱的人群。炸弹的引线彻底烧到了头,所有耐心都在此刻告罄。
“操!”
边泊寒的声音不大,话语在几十只话筒的包围下呈倍数扩散出去。
人群静寂了几秒,又炸开了锅,蚂蚁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讨伐。
没有人注意到男记者眼眸里燃烧的嫉妒和嘴角那一抹讥讽的冷笑。
当初小作文才出来,宋辞问他,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边泊寒想不起来,在大脑里搜刮不出一丁点与之有关的回忆。
他随口胡诌,得罪过路边的流浪汉吧。
一想到整件事,边泊寒的脑子依旧很乱。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把马克杯丢进垃圾桶。
边泊寒不想去想这些烦心事,在家睡到不知今夕何夕。他的助理李一戈狂打电话无果后,直接上门。
李一戈扒在卧室门口,脑袋伸进去,有些紧张地小声喊:“哥。”
边泊寒把被子往上拉,盖过头,试图隐身。
李一戈看有了动静,走到床边碎碎念:“老大,你起来吧,宋哥让你找他。”
边泊寒不动,接着装睡。
李一戈动手把被子掀开,露出边泊寒的脸来。
边泊寒无奈地睁开眼,声音低哑,威胁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gay?”
李一戈捂住心口,郑重地说:“也不是不行。”
边泊寒懒得搭理他发神经,拄着坐了起来,半长的头发垂在白皙光洁的肩上,脸上带着几分愠怒。
李一戈还没出戏,拿手欲盖弥彰地捂着眼睛:“哎呀,这大好春色我可不该看。”
边泊寒无语地看着他:“出去,我换衣服。”
李一戈看人起来了,往外走,还贴心地把门拉上锁好。
两个人开车往公司走,边泊寒坐在后排。
李一戈单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老大,你好好和宋哥谈,别生气。”
边泊寒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把电台打开。”
午间新闻一条条播报——今天我市迎来本年度最大降雨。
——昨日第三医院发生病患家属医闹事件,心脏科医生疑似受伤。
——今日一网络作家被指控……
李一戈快速地换了个电台,抄袭这两字没播出来。
他往后视镜小心地瞄一眼,没话找话说:“最近有个电台,放的歌挺好听。”
边泊寒闭着眼,含混地“嗯”了声,耳朵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新闻——医闹。
宋辞的办公室坐落在三十六楼,灰白色调冷静又克制,就连灯光都泛着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