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停留了几日的阴雨天气散去,久违的太阳高高升起。
阳光透过年久失修的窗子照进屋内,坐在梳妆台前的江嫣仿佛笼罩在云雾中。
“小姐,前两天下着雨,奴婢把您平时捣鼓的那些草药搬到后院了,您这不过是看了几本医书,倒是把自己的病给治好了,咱家小姐就是厉害。”
阮嬷嬷一边给江嫣梳妆,一边絮絮叨叨的,看着小姐红润的脸,这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来了。当年夫人难产,当时心心念念的可都是自己这宝贝女儿,只可惜将军和少爷听信那江湖道士的鬼话。
想到这里,阮嬷嬷望着镜中与夫人七分相似的脸庞,一阵怜惜。
阮嬷嬷向来对自己不吝夸奖,看着镜中的活生生的自己,江嫣心情大好。
“那是当然,您忘了吗?我可是从小习读医书的,所以您要听医者的话,好好休息,别在劳累了。”江嫣转过身去拉着阮嬷嬷的手,抬头望着她说道。
上一世阮嬷嬷不过五十就劳累病逝,江嫣这一世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可就是乐呵呵的不愿停下手中的活,更不愿意让自己帮忙。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身为奴婢哪能不干活呢,再说我的身子好着呢。”
“什么奴婢,阮嬷嬷我一直把你当做家人的。”江嫣见不到阮嬷嬷这么说,毕竟没有人再对自己这么好了。
“好好好,嬷嬷也把小姐当女儿的。”看着小姐关心自己,阮嬷嬷内心欣慰,从小看到大的人,自己又何尝不是把嫣儿当做女儿般对待呢。
听到这里,江嫣低下头用脸庞在阮嬷嬷宽厚温暖的手心里蹭了蹭,并没有放下心来。看来还是要早日带阮嬷嬷离开,自己这样的处境只会连累她。
“好了,小姐这大病初愈,倒反而变得黏人了。”看着自己养大的小姐对自己的依恋,阮嬷嬷心里软了软。
“人家最喜欢阮嬷嬷了嘛。”江嫣依依不舍的坐起身来。上辈子因为那可笑的三从四德封建礼教,倒是远离了与自己最亲近的人。
“你啊,就知道贫嘴。”阮嬷嬷笑着点了点嫣嫣的鼻子,转身走向门口。
“这太阳好着呢,该把草药搬出来晒晒了,不然该受潮了。”阮嬷嬷说着便推门出去。
想到前几天自己拜师学医,江嫣赶忙跟出去。“嬷嬷,我来帮您。”
两个人小心的将药架搬到院子里后,江嫣便将阮嬷嬷拉到椅子上坐着晒太阳,说什么也要她休息会。
然后自己来到药架前,细心的分类整理好这些药材。
上辈子自己没有现代学医的记忆,只是单纯的对这些药材感兴趣,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
这辈子倒是明白了,自己学的西医,但也因导师的一个课题对中医有些了解,不过是学习罢了,她最擅长了。
整理好已经晒好的药材,江嫣走到院子里种一片耕作的地里蹲下身,翻看着有没有因为阴雨而坏掉的药材。
是的,江嫣的院子里有一块小小的菜地,与着庄严的将军府格格不入,但因为是在最偏于的位置,倒也没人在意。
自从来了个江湖道士断言江嫣是天煞灾星后,还沉浸在丧妻之痛的江暮便不愿意待在将军府,请辞镇守边疆,再也没回来,留下十二岁的江止撑起这个家。
而先前爱玩闹的江止嘴角也再不见笑容,变得冷漠刻板,年纪轻轻一举高中,进入严酷的官场上厮杀。
而当时才刚满月的江嫣,自然是不受人待见,没有人为一个灾星精心准备院子,阮嬷嬷只能抱着襁褓中的小姐来到最偏远的客房,才得以在这偌大的将军府安生下来。
十几年来虽然没有苛待,但下人们也极为不上心,两个人的饭食只有几个咸菜而已,看着小姐瘦弱的身子,逼不得已阮嬷嬷只能自己耕出一块菜园,自己种了好些菜。
后来便在江嫣的恳求下分了一小部分给她捣鼓这些药材。
用扫了扫草药上的露水,长势倒是不错。
想到自己要给阮嬷嬷配的养生药还差几味药材,江嫣起身进屋去拿前几天给自己做的小书包,然后急匆匆的出门。
“嬷嬷,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小姐…”还没反应过来的阮嬷嬷已经看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了。
“这孩子。”阮嬷嬷笑着摇了摇头,小姐倒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再也不是沉闷闷的,活泼点倒也好。
江嫣从后门出去,守门的家奴倒也见怪不怪,只是把她当透明人一般。
这几日生病,而且江嫣对书院实在是没什么好的回忆,索性就告了七天假。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毕竟是京城,倒也算繁华。
人声鼎沸,叫卖声不断。
江嫣凭着记忆走到闹市的一家医馆,抬头看了看头顶已经破旧的牌匾,走了进去。
昨天师父用灵雀传书告诉她,二师兄在京城开了家医馆,让她没事多去看看。
走进屋内倒是别有洞天,与门口的小门小户不同,屋内的空间很大,病人也很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最吸引人的还是在医馆正中央坐着的白衣少年,眉目俊美,气质温和,右手搭在病人手腕上把着脉,看诊完后细心的与人交谈着注意事项,格外的清致风雅。
但可惜的是眼前蒙着块白纱,让人可惜如此少年竟得了眼疾,但也不妨总有姑娘躲在暗处红着脸偷偷瞧他。
江嫣站在旁边直直的看了好一会,倒也不在意姑娘们气愤的眼神。
不一会儿,接诊完前来看病的病人,白钦澜从容的收着东西,利落的动作不像是一个患眼疾的人。
他站起身来,一身长袍衬得身姿挺拔如柏,微微偏头看着江嫣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意漂亮又干净。
“不过来吗?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