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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锁南枝 易安春酲 2415 2024-01-02 09:51

  “顾侯为了大邺黄沙百战才落下病根,如今身体不适,本王关心是应该的。

  明日,叫太医去侯府瞧瞧,顾侯年纪大了,不比从前,还是应该谨慎些。”

  沈宁昭的话说得诚恳,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练周全,顾池宴还未来得及细想其中曲折便又听他说。

  “你大哥上个月得了个儿子,本王不便亲自登门贺喜,心中一直却惦记着,明日一并叫人送上贺礼,聊表心意。”

  顾池宴微微皱了皱眉,面色就沉了下来,周身的冷冽气势几乎扑面而来了。

  大哥上个月得子的事情只在家书来信说过,因为大哥一家在固原,父亲就只办了家宴请舅舅一家过来而已,并未大肆宣扬。

  这样一件小事居然传到了前朝吗?

  顾池宴身侧的手慢慢紧握,都说太子殿下是皇帝老来的子,又是独子,很受宠爱。

  得太傅亲自教导,性格很是纯善温厚,谦和有礼,可他今日的话不知是提点亦或是震慑,让人看不懂。

  炎炎夏日心里竟叫人心里生了凉意。

  顾池宴微微勾了唇,笑意却不达眼底,沉着应对:“多谢太子殿下挂怀,只是如此厚礼,实在受之有愧。”

  “侯府满门忠义,为国为民,自然受得起,指挥使莫要推辞本王一片心意才好。”

  沈宁昭抬眼看他,眼里带了细碎又温和的笑,半分压迫也无。

  葵扇黄最是衬人肤色,温柔又通透,面前只是一个温润坦然的少年。

  顾池宴顿了一下,不好再推辞,只好拜谢应下。

  两人歇了片刻,便来到萧然阁由看门的小太监一路引着到兵器室挑选弓箭。

  大邺皇室最流行牛角弓,弓干以柘木为上,檍木、柞树次之,竹为下

  弓干越粗弓身越长,对臂力的要求越高。

  顾池宴瞥了眼沈宁昭细嫩纤瘦的手腕,就和他院子里的凤尾竹似的。

  他建议太子殿下从短弓开始练习,沈宁昭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有数的。

  沈宁昭挑了一只漆墨短弓,拿在手上还未细看,皇帝的贴身太监李明玉便来了。

  “李公公怎么过来了,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沈宁昭放下弓。

  李明玉堆着笑,声音阴柔:“皇上知道殿下今日练习骑射,特派奴才给殿下送一把弓。”

  李明玉身后的小太监走上前来,双手举着一个红木托案,案中一把漆金朱角长弓。

  李明玉接着说:“这把轩辕弓是皇上年轻的时候用过的,选用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贯风穿杨,不在话下。望助殿下,学有所成,百无一失。”

  沈宁昭伸手接过轩辕弓,弓长约四尺有余,弓身两端还有玄铁嘲风做装饰,很是厚重,他或许根本拉不开。

  沈宁昭笑着颔了颔首:“劳烦公公回禀父皇,本王一定勤加练习,不负父皇期望。”

  李明玉很是满意地带着随身小太监回去复命了,沈宁昭便拿着轩辕弓和顾池宴一起去了校场。

  射箭区设有遮阳棚,最近的靶子也都立于十丈之外。

  顾池宴立于一旁,教太子动作要领:“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的重量均匀地落在双脚上,并且身体微向前倾,右手以食指,中指及无名指扣弦,食指置于箭尾上方,中指及无名指置于箭尾下方。”

  顾池宴的声音很沉,面上有一种淡漠的疏离,甚至他垂眼瞧沈宁昭的时候很有一种睥睨的清冷。

  沈宁昭根据动作,试着发力去拉弓。

  第一下,用力太小没拉开,第二下用力过度,手上的箭没拿稳,落在了地上,第三下弓也拉开了箭也没有落,只是弓太重,手抖得无法瞄准。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一旁的乐吟也只得心里默默为太子祈祷。

  谁都看得出来轩辕弓并不适合初次练习的太子,可皇帝赏赐,谁也不敢说让他换一把。

  沈宁昭拉了数次后,手臂开始酸痛,闷热的风吹乱她鬓间的碎发,透明的汗珠自耳后往下落,经过白皙莹润的后颈,最后消失在茧绸绣花领子后。

  她最是怕热,嘴唇轻轻抿着,眉间微微皱着,渐渐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顾池宴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屋檐下小憩被打扰的狸花猫来。

  他几步来到沈宁昭的身后,说话时胸膛震动,正好在沈宁昭的后脑,有一种奇异的力量。

  沈宁昭侧着身子,微微仰脸看到他的清晰的下颌角,顾池宴道:“微臣示范给太子殿下看。”

  顾池宴站在沈宁昭的身后,胸膛和他的后背相贴,他的手骨覆上了沈宁昭的手,同他一起拉弓。

  手下柔软的触感让两个人都是一愣。

  乐吟有些微微的诧异,她似乎是开口,沈宁昭却抬眼阻止了她。

  少年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松香,两人离得近,高温让这种味道几乎将人包围。

  顾池宴微敛心神,微微倾身,骨节分明带着沈宁昭利落地手拉弓,射箭,百步穿杨,一气呵成。

  “指挥使大人好身手。”沈宁昭毫不掩饰地赞叹,回头看他,弯弯笑眼里有讶异的欢喜,明亮又纯净。

  顾池宴错开沈宁昭的目光,抿着唇,垂眸道:“殿下初次练习,过犹不及,习武之事不能一蹴而就,今日便到此为止,微臣明日再来。”

  沈宁昭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就听指挥使大人的。”

  少年清越的嗓音里藏了一丝甜软,仰起头看人的目光毫不设防,温良又天真,不知怎么的,顾池宴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沾着糖渍的雪花酪。

  顾池宴抿着唇便弓身告退。直到那抹蓝色的影子彻底消失,沈宁昭缓缓落下来笑容,再回过头时,眼底一丝笑意也无了。

  乐吟轻轻给她捏着手臂:“殿下在看什么?”

  沈宁昭轻轻皱着眉头,有些不明白太傅举荐此人的目的。顾家的两个儿子固然争气,但顾承宗当年回到邑都的时候,已被卸了兵权。

  如今在朝中不过挂个闲职,顾城尉不过固原一城主将,固原在漠北二十四城中无论位置还是兵力都毫不起眼。

  顾池宴不过从四品指挥使,即使身后有他父亲镇北侯府和他舅舅云阳伯,顾家也难再复往日辉煌。

  只是太傅如此看中此人,不要叫她失望才好。

  “在看这顾家二公子,生的如此好,跟顾侯爷一点也不像呢。”沈宁昭随口说道。

  “或许顾二公子生得像她母亲吧,只是性子冷了些。”乐吟接着说道:“不过这邑都城生得最好的男子还是怀远侯家的大公子陆思衡,那才是个谦谦君子呢。”

  怀远侯陆翊在当今圣上还是王爷的时候,把妹妹陆宝瑟嫁与皇上,并产下二皇子。

  虽然二皇子夭折,陆宝瑟也郁郁而终,但陛下感念其功,封陆翊为怀远侯。

  若在民间,真论起来,沈宁昭还要唤陆思衡一句表哥。

  只是沈宁昭生得晚,陆翊又是个官场无建树,一心扑在丹青之上的性情中人。

  陆家的这个侯爵在邑都并不显眼,何况君臣上下,遑论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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