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易看了眼童佳佳,“你想说什么?警察不都过来调查过了?周简都已经承认了。”
“在警察过来调查之前,你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贺白易想了想,在发现邵沧河出事的当天,他跟其他学生一样被傅老师叫去了校长办公室,去的时候只有校长和傅老师,他们也只是问了他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晚上有没有出现在教学楼,或者见过邵沧河。
他平日就与邵沧河没有太多交集,邵沧河住校,而他并不住校。晚自习之后就没有见过,所以他如实回答了。随后傅老师告诉他,但凡有知道跟案件有关的事情的,都积极跟老师汇报,切忌将不了解的事随意说给他人听,这样有损学校声誉。
之后警察找他问话,他据实回答,之后他也没太刻意关注或者打听这件事了。
再之后便是说周简自己因为承受不了心里压力,承认了整件事是他做的,是他与邵沧河发生了冲突,并且动了手,才失手将邵沧河杀了。
“我没有发现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啊。”
童佳佳咬了咬唇,“据我所知,在警察来之前,学校对当天见过邵沧河的人或者平时跟邵沧河关系较近的人,有过警告——无论知道什么线索,都不允许跟警察说,因为那样会影响学校的声誉……而且,还与这些学生的家长有过联系。”
贺白易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
童佳佳慢慢说道:“如果没有问题,学校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我们要找到邵沧河死的真相,也只有那些学生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转头间便发现一旁沉默了一夜的郑思思,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紧紧咬着唇,全身颤抖。
“思思,你没事吧?”童佳佳将郑思思抱在怀里。
其他几个男生只是浅浅看了眼,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个女生。郑思思现在只披着童佳佳的外套,略微遮住了身体。
“那你知道都有哪些人被单独警告过的?”贺白易微微侧过头问了一声。
童佳佳刚要说话,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她低头,便看到郑思思看着她,无声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乞求。童佳佳抿了抿唇,“我知道的只有唐焱,他跟我是同桌,又跟邵沧河是室友,那天他跟我抱怨,说学校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否则就以重大违纪开除他,学校还跟他父母联系了,当天他父母就告诉他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让他不要乱说话,自找麻烦,你知道的,他现在成绩还算不错,他自然不会乱说话——还有就是……张霄。”
“唐焱有跟你说过更多的事情吗?”
“那天……他好像是准备跟我说点儿什么的,但是突然上课铃就响了,紧接着老师说高考前最后一次换座位,他也就没有跟我说什么,后来更没有机会问他了。”
“我们去问问唐焱,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去找唐焱。
秦煜与贺白易从东楼的楼梯往下走,西楼的楼梯上上来几个学生,看样子,来者不善。
这边当贺白易两人推开西楼图书室门时,里面原本哄闹的环境,顿时鸦雀无声,里面的学生纷纷望过来,那些眼神里,有的惊诧,有的畏惧,有的防备,有的阴鸷。
两人感受到了不对劲,他们周遭充满着不明的敌意。
贺白易往前半步,站在秦煜身前。
另一边进了西楼的学生,挨个挨个推房间的门,想看看哪个房间能够打开,他们的动静很大,藏身于图书室内的童佳佳三人的心随着外面的动静,高高悬起。
喻洺溪食指压住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三人屏住呼吸,侧耳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童佳佳复杂地看了眼喻洺溪,张嘴说了句什么。喻洺溪从口型判断她问的是“怎么回事”,喻洺溪只微微摇了摇头,回给童佳佳一个“安心”的眼神。
喻洺溪冲着童佳佳微微一笑,便起身,动了动受伤的腿,经过一夜的休整,疼痛已经少了很多,他瞥了一眼窝在童佳佳怀里、双目无神的郑思思。童佳佳会意,微微侧过身,将郑思思往怀中搂得更紧,挡住了郑思思看往外面的视线,将两个人的身体压得更低。
喻洺溪尽量让自己走路的姿势看着正常一些,微微有些一瘸一拐,绕过了挡住他们的书架,背对着门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静静地等着。
很快,身后的门被打开,那两个学生便看到了想要爬上窗户的喻洺溪,两个人赶紧冲了过去,紧紧架住喻洺溪,不让他爬上窗户。“想跑?没门儿。”
两个人连拖带拽的将喻洺溪拖了进来。喻洺溪撑起没有受伤的腿,在混乱之际,踹向两个人的腿弯,拳头挥向了他们的眼窝。两个吃痛,让喻洺溪挣脱了,随后喻洺溪便疯狂地往外面跑,身后赶紧追了出去。
东楼这边,贺白易和秦煜就站在所有人的对面。钱承走到他们面前,冷冷问道:“你们来的正好,我们刚好有事想问你。”
贺白易无谓一笑,“想问什么?”
“喻洺溪在哪儿?”
“他受伤了,在别处休息,你找他做什么?”
“因为……他就是当初杀邵沧河的真凶,现在,我们要将他交出去,让幕后的人放我们所有人出去。”
闻言,秦煜冷笑一声,眼含嘲讽,“你在说什么蠢话?”
钱承一字一顿说道:“因为喻洺溪跟周简两个人就是两个同性恋,他们的秘密被邵沧河知道了,周简跟喻洺溪两个怕邵沧河把秘密捅出去,所以想教训邵沧河,将他暴打了一顿,谁知道失了手,将邵沧河打死了,事后周简自己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贺白易冷下脸,“你编故事的能力真是不怎么样。”
“你不信?好啊,那我让人来告诉你,”钱承转身,看向唐焱,“唐焱,你告诉他们你当初看到了什么?”
唐焱犹疑着看了看钱承,又看了看贺白易,余光又畏畏缩缩看了眼一旁不发一语的云浩宇和郑睿。随即在钱承不耐烦的眼神中,低着头走出人群。
“那天……天太黑了,我……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稀听到了周简和邵沧河在争吵,争吵中听到他们提到了‘喻洺溪’还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什么的。”
钱承眯起眼,唐焱默默躲开了钱承的视线,默默地退回了远处。
“这就是你想说的证据?”贺白易讽刺一笑。
钱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唐焱,马上便若无其事回道:“这难道不就是说明邵沧河的死跟周简喻洺溪有关系?——把喻洺溪交给幕后的人,那个人自然就能放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贺白易接着冷笑道,“所以你无非就是想交个人出去罢了,并不是喻洺溪就真的跟邵沧河的死有关系,”贺白易看向后面所有人,其他人都不自觉的躲开了贺白易的眼神,然而贺白易并不想就这么容易放过他们,“难不成,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一个人说“是”,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不是”,他们只是一味躲开贺白易似乎要将他们烧穿的滚烫眼神。
“贺白易,你这么维护喻洺溪,难不成你跟他是一伙的?还是说你跟他之间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关系?哦,也是,你们早上还一起搂搂抱抱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贺白易还没发火,秦煜径自冲了上来,怒气冲冲准备挥拳揍过去,贺白易稳稳拉住了秦煜的胳膊。
“每次出事,你们都跟我们不在一起,你们都是在与喻洺溪在一起,傅老师也是跟你们一起出去才出的事,昨天晚上,你们也不在这里,今天早上张霄就死了,郑思思和童佳佳她们也不见了——你们不觉得太巧了?”
“张霄他们是跟着云浩宇一起才出的事,你们昨天晚上也不在这里,难道你们就不能是幕后真凶的同伙?”
“哼,我们是为了大家,专门冒着生命危险,去给大家找物资,我跟浩哥为了给大家找物资,都受了伤。”钱承将袖子撩开,就看到手臂上有青紫色的刮痕。“请问,你们又是去干什么了?”
秦煜性子冲动,当即就想将郑思思的事说出来,贺白易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使劲将秦煜又拉回了身后,制止了他。贺白易回过头来,看了眼所有人,面色沉静,看不出半分他此时的想法。
贺白易刚准备开口说话,身后就跑来了两个学生,脸色复杂,有惊愕不定,有心有余悸,神情慌张又激动。两人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喻洺溪……喻洺溪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