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确实坎坷。”

　　丽星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不过好在你老公和婆婆都通情达理，刚刚你婆婆还让我们别在你面前提孩子，转移你注意力呢。”

　　我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像针扎一般的痛：

　　“就是婆婆太好，太通情达理，我更难受。”

　　我心里明白，老人家都想抱孙子，婆婆肯定也想。

　　不过是怕我难过，这些年从来都不曾拿这件事说。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婆婆打完热水回来了：

　　“到午饭的点了，丽星和贝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馆子里吃点？天宁马上就办好手续回来了。”

　　后半句，婆婆是对我说的。

　　丽星和贝贝怕添麻烦，婉言拒绝了。

　　转眼两天就过去了，在婆婆和许天宁的照顾下，我恢复得还不错。

　　周一这天，许天宁去上班了。

　　而我也到了可以出院的日子。

　　出院前，婆婆去给我取药。

　　等待的间隙，我忽然想上洗手间，于是便往护士站旁的洗手间走去。

　　路过一个安全出口的门时，我听到婆婆刺耳的声音：

　　“都四次了！第四次了！我儿子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心疼那个女人心疼的要死！”

　　6

　　我的脚像是被钉在地上，无法再往前挪动一步。

　　门后面的声音是婆婆的，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她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温柔柔和，而是那么的尖利刺耳：

　　“都已经这么多次了！把她的钙片换成打胎药，汤里下药，蛋糕上下药，酸梅汤里下药，我都用过了！她要是再怀孕我怎么办？”

　　轰！

　　我的头顶像是忽然响起一道雷。

　　将我轰得七零八碎。

　　我的身体踉跄了一下，不受控制的发抖。

　　我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仓惶的按下录音键。

　　婆婆愤怒的叫喊还没停下：

　　“算了！！！？”

　　“不！不可能！”

　　“那是我的儿子！他爸死得早，我含辛茹苦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他倒好，有了媳妇忘了娘！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老婆，我这个妈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个女人都已经流产这么多次了，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嫌弃？！”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比我这个养了他几十年的妈还要好吗？”

　　“你不懂！”

　　“我不会放弃的，我的儿子我自己了解，他那么想要孩子，只要这个死女人生不出孩子，他肯定会嫌弃的！”

　　“早晚有一天，他会和她离婚的！”

　　……

　　我的心像是灌了铅一样沉。

　　原来。

　　原来如此。

　　原来婆婆对我未曾显露过不满，是因为藏着更深更可怕的情绪。

　　我急急忙忙的走进洗手间，将刚刚录下的录音保存好。

　　脑海中闪过从前很多个画面。

　　我好几次公布怀孕消息时，婆婆脸上短暂的僵硬。

　　无数次我和许天宁窃窃私语时，婆婆在一旁沉默

　　许天宁给我喂水果时，婆婆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微芒……

　　我站在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

　　我的孩子，何其无辜！

　　我举起手机，毫不犹豫的报了警……

　　十分钟后，婆婆被赶来的警察带走了。

　　7

　　警察局内，我和许天宁坐在桌子的这边，婆婆坐在对面。

　　桌子上是我的手机，正在播放着那段录音。

　　婆婆坐在对面，手里捏着手机，垂着头。

　　录音很短，不过短短两三分钟便播放完了。

　　“不是，不是的，儿子，雅雯，你们听我解释……”

　　婆婆脸上的表情委屈又可怜，不停的摇头否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