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几名弟子在前方带路,后面跟着几十个披甲的卫兵,他们手持利刃,一路快速的劈砍周遭的树木,将树枝全部清理出去,以防再次发生地动,伤到皇帝。
其后是两排手持火把的近侍,从山顶看去,如同一条长长的火龙,将周遭照的通明。
再向后,才是赫连执玺和随他出行的文武百官。
赫连执玺在队伍的正中间,微微皱眉,下旨催促着,要求提高前进的速度。
方才先来开路的银凯将军领命而去,很快,前面清理树木的卫兵数量就多了一倍。
如此大张旗鼓,山上的人不可能看不见。
然而直到前方开路的弟子停下脚步,也没见那名叫青玄的弟子出来迎接。
赫连执玺微微恼怒,对于这种不畏皇权、自诩清高之人,他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若不是有求于他,他一定要把这修士治个不敬之罪。
山路虽长,终有尽头。
前方开路的士兵们停下手,纷纷低头让开。
赫连执玺大步向前走去,终于在正前方,见到了一座石板垒成的小祭坛。
一名青年正背对着他,面朝祭坛盘坐着。
赫连执玺压下心中的不快,声音威严而冷漠:
“你就是青玄法师?”
那青年闻言动了动,单手撑着旁边的地面,缓缓起身,转头向他看来。
赫连执玺对上他的视线,竟然有片刻失神。
不只是他,他身后的众人,乃至带路的几名弟子,竟然都说不出话了。
遮挡月亮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经褪去,明亮的月华洒落下来,照在那青年如玉一般的面庞上。
剑眉长睫,颜色清浅的多情眼,本该摄人心魄,此刻却是飘渺淡漠,宛如谪仙。
一串猩红念珠挂在他比雪色更白的手腕上,绕在那修长的十指之间,如同捆缚着神君的绳索。
他静静注视着狼狈的人群,神色中仿佛带着一丝悲悯。
殷无狩来这里三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原主的外表逐渐与他自己同化。
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越是身边之人,越难发现。
以至于弟子们从前都只是认为他容貌好,却是第一次发现,竟然好到了这种程度。
殷无狩还未说话,已经有几名朝臣扑通跪了下来,痛哭道:
“大师,救救苍生,救救百姓吧!”
“上天有怒,黎民何辜,请法师开坛,为这苍生开出一条生路。”
赫连执玺脸色铁青。
他还没开口说话,他们却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跪下祈求殷无狩开坛做法,全然将皇室尊严弃之不顾。
这其实不是他的错,此刻跪下的朝臣都是须发皆白,俱为三朝老臣——在赫连执玺他爸篡位登基之前,他们就在朝中当官了。
在这批人心里,赫连执玺父子,那是乱臣贼子,篡天改命,被上天谴责是正常的。
而今天的灾难只是再一次印证了他们的想法而已。
因此他们把能够精准预言灾难的殷无狩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盼望他能当那个拯救天下的大英雄。
殷无狩琉璃色的眼瞳从他们面容上滑过,神色无悲无喜,淡然道:
“上天降劫,九为极数,只遁去一线生机。接下来三日,还有八次地动。”
他的声音清冷淡漠,不带任何感情,如同俯瞰世人的神祇。
人群一片哗然,众人惊慌不已,就连那些面容冷硬的武将也变了脸色,目光中透出几分绝望。
只今日的这一次地动,看这苍梧宗倒塌的山门,就知道毁去了多少百姓的房屋,不计其数的人死在自己家里。
而这样的地动,还有八次!?
有人颤抖着捂住脸,泪流满面道:
“一线生机,再来八次地动,百姓们真的还有生机吗……”
也有人忽然狂笑起来:
“反正怎么都是死,不如痛痛快快的,在死之前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一次!”
赫连执玺握紧拳头,指尖陷入掌心,留下一道血痕,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定定的看着殷无狩:
“你有办法化解,是不是?”
殷无狩沉默的与他对视,目光如同无机制的冰冷金属,这一刻,那眼神与方才的悲悯截然不同,只有森然的寒意。
赫连执玺悚然一惊,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固执的看着殷无狩。
殷无狩面无表情的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心里对本世界气运之子的颜值非常满意。
“双开门,公狗腰,光看脸已经英俊不凡,还搭配上了这通身的气度。只有手握皇权,日积月累,才能养出这样的威势。”
他在心中对胡喜啧啧称赞,胡喜还记着他之前不让自己说话的指示,大气都不敢喘,只是赞同的连连点头。
殷无狩的眼睛扫过下三路,保守的猜测:
“既然能让那么多女人着迷,怎么也得搭配个保温杯吧。啧啧,太香了,我之前过的双男主小世界可没有这样的极品。那边的受大部分走的都是白幼瘦的路线,比口红大不了多少。”
胡喜有些懵懂,想问保温杯是什么意思,又不能说话,急的扭头唰唰翻起系统百科大全。
殷无狩眼尖的看到赫连执玺垂下的手心流出一道鲜红血痕,这才开口:
“至高之神于我梦中降下神谕,需由陛下亲设祭坛,才能止住天灾。”
人群闻言终于平息下来,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们。
赫连执玺立刻道:
“可以,我立刻让人安排……”
“不必了。”
殷无狩打断他的话,侧身让开:
“我已经为陛下搭好祭坛。只需陛下上两炷香即可。”
祭坛两边的香烛还燃烧着,中间是八宝香炉,旁边放着三根没点燃的香。
赫连执玺点头:“好。”
他越过殷无狩,走上前去,拿起第一支香,以香烛点燃。
白色的线香在夜色中飘然上升,仿佛直达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