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天在高铁上找到我的人。
我认真地在给小柯基梳毛,全程没有看他。
他也不生气,收起伞放在门口的筐里,脱下带着水雾的外套坐到我对面的小沙发上。
「你考虑得怎么样?」
沈慕抱起一只奶牛猫,轻轻按揉它的下巴,小猫儿舒服地仰头眯起眼睛享受着。「姚姨下周就要动手术了,成功率……只有四十,她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如果不去,你会后悔的。」
「说完了吗?」我停下手里的动作,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要关店门了,你如果说完了,麻烦尽快离开。」
他与我对视良久,眼底闪过失望,可我没觉得愧疚。
最终,他垂下眸子,「你非要这么冷血?」
听到这个词,我笑了。
松开小柯基,我走到收银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视线转至门外,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打在心上。
埋藏于深处的回忆在脑海里再次翻涌。
「你错了,冷血的不是我,而是她和我的生物学父亲。」
我九岁那年,他们双双出轨,事情闹开后第一时间互相指责对方,将自己多年来的痛苦归责于这个家。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会因为婚姻生活中的一地鸡毛而痛恨对方,他们吵了半天,最后将矛头指向我。
我妈拉起躲在沙发旁哭的我,满脸是泪地痛诉:「姜成,你以为老娘稀罕你啊,要不是为了小绪,我早跟你离婚了!实话告诉你吧,老娘就是发现了你出轨,所以也出去找男人了,让你也试试当绿帽侠的滋味!」
「贱人——」我爸甩了她一巴掌,「生不出儿子,还花老子的钱去养小白脸,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他使了全力,我跟我妈一起摔在地上。
胳膊撞在凳角上,顿时钻心的疼传来,我哭着喊妈妈。
可她被打疯了,尖叫着朝我爸扑过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谁都没注意我,谁都不在意我。
后来小姨来了,还报了警。
「姜成,我要跟你离婚——」
男女在力量方面终究是悬殊的,我妈被打得鼻青脸肿,她恨我爸恨得要死,连带我也恨上了。「姜绪,你给我记住,妈妈这半辈子就是被你毁的!」
后来在法庭上,他们谁也不要我的抚养权,拼命争夺家产……
我的亲生父母当我是洪水猛兽,只有小姨心疼我。
最终我被判给我妈,她借机多要了一笔钱,接着就把我扔给小姨,自己远赴国外和她的新男朋友同居去了。
我爸更是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连抚养费都不愿多给。
为了养我,小姨没有结婚,文化不高的她工作地很辛苦,日夜不停地加班让她熬坏了身体。
因为治不好的病,她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给我妈打电话,她却说走不开,让我自己送小姨走就行了。
真是可笑。
把自己的亲女儿扔给妹妹带,现在妹妹走了也不肯来送最后一程。
这不是人渣是什么?
办后事需要钱,我只能跟我爸借,他匆匆转给我五百块,说我已经十八岁了,他现在也有了新家庭,以后不会再给我抚养费。
我应该自食其力,别总麻烦他。
那天晚上,我跪在小姨灵堂前又哭又笑,几乎成了疯子。
试问,这两个人有什么资格为人父母?
既然他们如此嫌恶我,那我就公示和他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