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思着我今日也洗脸了啊，他看什么看？

　　后来，我每次去衡阳府，都能遇到这尊石头仙。

　　他依旧板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我。

　　日子久了，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他。

　　有一天在路上，我俩狭路相逢，我实在受不了了，开口问他。

　　「你瞅什么？」

　　他盯了半晌，移开眼睛。

　　「我在看，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仙人？」

　　我：「……」

　　很好，说我丑，这梁子是结下了。

　　06

　　太子殿下猛地回神，斥了小太监一句。

　　「低头，今晚什么都没看见。」

　　「是是是，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小太监捂着双眼转身，慌不择路。

　　太子殿下眼中熠熠生辉，仿佛装进了一轮明月。

　　「仙人放心，本殿知道仙家的规矩，今夜之事，绝对无第四人知晓。」

　　他这一腔赤诚我倒属实未料到。

　　「既如此，多谢太子殿下了。」

　　隔日，我收到了刑司府的回信。

　　只有一个字。

　　诛。

　　本该魂飞魄散的堕仙，是此下场也不出奇。

　　只是苦了清清，跟着受这无妄之灾。

　　可没想到，嘎完清清没一刻钟，司命和月老双双奔赴而来。

　　「完了完了完了。」

　　司命捧着破碎魂灵一筹莫展。

　　「亦知君历劫的对象没了！被天界发现，咱三个都得完蛋。」

　　司命与月老对视一眼，那一眼里头不知道多少个心思百转。

　　他俩一致望向我。

　　「不如这样，你来当亦知君的情劫。」

　　我：啊？

　　「人你杀的，录像为证，你得负责。」

　　司命亮出明境，镜子里循环放着我杀清清的录像。

　　太鸡贼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我忽然便想起了那个在夜空下眼神明亮的谢知亦。

　　罢了，还欠他一个人情。

　　还他便是。

　　07

　　孟婆抠了抠手指的倒刺，「来啦，老妹儿，这是第几世啦？」

　　「第四世了。」

　　「这一世倒是比前面几次长。」

　　她习以为常，甚至毫无波澜的给我舀了一碗孟婆汤。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面几次投胎我都学乖了。

　　我扶着碗，吹开碗里的泡沫，边喝边吐槽。

　　「既然每一世都有记忆，为什么还要喝孟婆汤？」

　　孟婆说：「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我小心翼翼的组词，「这个，能说点听得懂的吗？」

　　「掺了水的孟婆汤有个鬼用哦？也就走个仪式感，免得被其他鬼举报。」

　　怪不得。

　　总有一种走后门的感觉。

　　我忙点头：「晓得嘛，入乡随俗，黄泉的规矩咱还是得守的。」

　　喝完孟婆汤，我眼一闭，就跳了。

　　随着一声啼哭，我出生了。

　　这一回，是个人。

　　08

　　我感动得泪流满面，一边哇哇的哭。

　　终于哇。

　　终于是个人了哇。

　　产婆将我抱到一个女子身边，欣喜道：「恭喜夫人，是一对女孩。」

　　噢，还好不是个男的，不然又被谢知亦当成变态。

　　等等，一对？

　　我扭头，一个转着黑琉璃眼珠的婴孩与我并躺在床。

　　发现我的目光，她朝我露出甜甜的笑容。

　　清清！

　　刹那间只觉得五雷轰在我的灵台。

　　这笑容我不会记错。

　　就是清清。

　　既然清清在此，那谢知亦必然也在附近了。

　　果不其然，隔壁家小子就是谢知亦。

　　我旁观他们一年又一年，从玩泥巴，到玩雪。

　　清清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英灵，跟我们一起玩吧。」

　　一个雪球砸在我头发上。

　　「清清，别叫上这个哑巴，不管你叫她多少次，她都不会来的。」

　　清清张开双臂将我护在她身后。

　　「英灵是我妹妹，知亦，你不能欺负她。」

　　谢知亦却哈哈大笑，又一个雪球擦过清清，直直砸在我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