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北悠悠转醒,只感觉额头传来一阵酥麻。
他缓缓睁开双眼,便瞧见陶夭夭手持一根纤细的小木棍,正小心翼翼地戳着他,那模样仿佛生怕他突然暴起伤人。
见他醒来,陶夭夭轻舒一口气,“死直男,可算醒了,就怕你又像之前那样给我按在地上。”
而不远处的卡西摩多就没它主人这么好的待遇了。
在美梦中,它眼看着一根香喷喷的带肉大骨头就要落入口中,正准备大快朵颐,却陡然感觉身体一轻,像是飘了起来。
它缓缓睁开惺忪睡眼,入目便是乔木那张 “面目可憎” 的脸。乔木左手紧握着陶夭夭刚给他买来的黄历,右手稳稳地抱着卡西摩多,悠悠然的说道:“走,咱们去亭子里说吧。”
随后,三人一狗缓缓走向那座雅致的 “悠然亭”。一张古朴的八仙桌置于中央,周围摆放着几张石凳,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他们分别在石凳旁落座。
陶夭夭和乔木的目光齐齐落在林雾北身上,眼神中满是好奇与关切,显然都在等着倾听他这些年的经历。
林雾北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二人,然后开口道:“如果我说,我并非来自这个世界,你们会信吗?”
陶夭夭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疑惑。
反观乔大师却出奇的镇静,他微微眯起双眼,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而后缓缓说道:“一物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三千大界皆我所往。我早便知这里并非你的来处,但这些年,你早已融入这方世界。所以,你接下来要说的,并非只是你消失的这几年的经历,对吧?” 他的话语带着几分高深莫测,仿佛洞悉了世间所有的奥秘。
“你最好保持现在这个状态,等下需要你再次给我解惑。” 林雾北看着乔大师淡淡道。
乔木倒上三碗清茶,热气袅袅升腾,茶香四溢。“不急,慢慢讲。至少你回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此时大理的夕阳,美得令人沉醉。
洱海湖面如镜,将夕阳暖红的光芒完整倒映,波光粼粼间,似有无数灵动的光影在跃动,如梦如幻。
湖边一群文艺青年抱着吉他轻声弹唱,他们的歌声里,有爱情的美好,也有孤独的沉吟,在微风中悠悠飘荡,为这景色增添了几分浪漫与诗意。
在这样的环境里,最适合陈述过往。
林雾北陷入那久远的尘封的回忆中。
......
2018 年的 6 月 21 日,雷阵雨。
六月的天津,午后虽有一丝微凉,但仍透着闷热。转瞬之间,天边突然涌起大片墨云,好似一幅被打翻的浓墨画卷,迅速向四周蔓延。紧接着,狂风呼啸而至,如同一头咆哮的猛兽,疯狂地摇晃着街边的树木,枝叶在风中凌乱地狂舞,发出 “沙沙” 的哀鸣。
今天是林雾北的 21 岁生日,也是他卧榻在床的第六年。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异常沉重,窗外开始下雨,闪电时不时地把天空照得通明,倏地又恢复黑暗。
他曾经也是一位天才少年,他对这个世界充满无限的热爱。
16 岁那年,渐冻症如同一层冰冷的寒霜,冰封了这个少年。
病症困住了他的身体,把他禁锢在那幽暗的房间。他开始迷恋上音乐,好像从那些歌声讲述的故事里,他还能看到外边的彩色世界。
在他还能活动上半身的两年里,他每天扫着吉他弦,或是按着钢琴键,唱着那些他最喜欢的歌。
直到 18 岁,他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许对正常人来讲,三年时光转瞬即逝。但是对于每天只能面对天花板发呆的林雾北来看,他好像度过了一整个世纪。
林牧之与苏知晚这期间四处寻医问药,但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于是他俩推掉所有的工作,每天陪在林雾北左右。有一天他们欣喜地发现以前最讨厌学习乐器的林雾北,开始练起了吉他。
林牧之便手把手地教给他各种乐器。后来林雾北的双手开始失去知觉,并一点点地向上延伸。
苏知晚便接过了陪儿子消磨时间的大任,因为林雾北不想每天听林牧之生硬的世界各大新闻。
“小北呀,以前都是叫你小北鼻,爸爸妈妈这些年都在外面忙工作,对你的陪伴很少。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等再过两年,就要叫你大北鼻了哦。” 苏知晚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中满是宠溺。
“我都 20 岁了,您可以直接喊我名字吗?” 林雾北无奈地说道。
“不行,在妈妈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屁孩。等你病好了,妈妈一定要带你去一趟你出生的地方。” 苏知晚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我不就是在天津出生的吗?” 林雾北疑惑地问道。
“emmm, 你是在天津出生的,但是一定意义上来讲,你是在云南大理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苏知晚神秘兮兮地说。
林雾北一时语塞......
“那年你爸全身上下就有一把破木吉他,当年我也是年轻,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他。也就是比其他人帅那么一点点,你妈妈就被他给骗走了。” 苏知晚嘴角上扬,回忆起往事,眼中闪烁着光芒。
“那是您自己花心呗。”
“怎么可能呢,当年追你妈妈的人能从五大道排到滨海新区,比你爸爸帅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妈妈慧眼识人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小伙儿有才华。还会给我写情歌,哎呀那一首歌就给我迷住了,那天多喝了点酒,你的出现纯属意外。” 苏知晚笑着解释道。
“所以你们俩是在大理认识的?” 林雾北好奇地问。
“对呀对呀,你赶快好起来哦,然后陪我去大理玩好不好呀。上次去大理采景都过去四五年了,好怀念呀。” 苏知晚眼中满是向往。
苏知晚尽管已经跨入中年,但她还是带着天津小女孩般的幽默乐观的生活态度。听她讲那些过去的故事,林雾北好像可以暂时忘记身体上及心灵上的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