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他夜袭我该怎么办》

　　克来西希/著

　　2023.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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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节哀

　　车凌接到恋人洛奕电话的时候，他正堵在傍晚七点的高速路上。

　　挡风玻璃前几乎全是红色，车凌在铃声响起的瞬间接通了电话，可对面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喂，请问是车凌先生吗？”

　　车内的暖气让车凌的脑袋有点发胀，他的眉眼跳了几下，强忍心中的不悦，礼貌道：“是的，请问您是？”

　　“是这样的……”对面的男音有点低沉，犹犹豫豫的，让车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我们从死者的紧急联系人里找到了你……请问您现在是否有时间到警察局来一趟？”

　　末了，男音又斟酌道：“车凌先生，请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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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末，车凌跟着洛奕回了一趟D市。

　　“每次到爸妈家来，总是会紧张。”车凌今天穿了一件黑色低领大衣，稍长的黑发被洛奕扎成了低马尾垂在脑后。

　　将准备好的过年礼物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车凌看向一旁驻足等他一起走的恋人，问：“你觉得这些年我的表现好不好啊？”

　　当初在大学时期是车凌死皮赖脸主动追的洛奕。等终于把直男“洛少”掰弯后去见家长，车凌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洛父洛母的一顿骂声。

　　虽然他们也死磨硬泡让洛家父母同意了两人的恋爱关系，但是车凌知道洛父洛母依旧在监视他——当他做错什么后下一秒他们就会把洛奕从他身边带走。

　　“都已经过去八年了诶。”洛奕大拇指和中指相抵，弹了一下车凌的额头，“你觉得我爸妈还在监视你吗？”

　　洛奕脖子上绕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但却松松垮垮的，恰巧露出脖子上的一个小红点。车凌瞥见，放下手中的过年礼物，凑在洛奕面前，为他重新把围巾绕的牢牢实实的，跳过洛奕的提问，打趣道：“这个小草莓还是有必要遮着点的，在爸妈面前影响不太好。”

　　反应过来的洛奕想起什么，耳根瞬间发红，“还说，都怪你！昨晚都说了今天要来和爸妈聚会，你还要……”

　　车凌伸手搂住洛奕纤细的腰窝，与他咬着耳朵，“还要什么？车夫人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洛奕的耳朵本就很敏感，现在车凌故意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吐息声缠绕在耳边，让洛奕的身子一下就软了起来。

　　他靠在车凌身上，喘了口气，意乱情迷间却保持理智地朝车凌那低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车凌忍不住吸了口气，但却没有放开搂住洛奕的双手，只是不再凑近洛奕耳边说话，转而将脑袋埋在洛奕的肩窝里，看起来委屈极了，撒娇道：“好痛哦洛洛~我们都已经在一起八年了，这还有两年就到三十岁了，你是不是在为抛弃老掉的我做准备呢？”

　　“……”洛奕白了他一眼，想挣脱掉车凌这个老男人的拥抱，可手刚在车凌身上一推，就被抬起头来的那双深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

　　虽然这已经不是他们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亲密接触了，但洛奕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悸动。

　　洛奕和车凌在一起八年了，从彼此的青春岁月一起相伴到现在的而立之年，两人的感情却愈来愈浓烈。

　　下一秒，两个要到三十岁的男人在昏暗的停车场里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向洛奕父母拜完年，吃完午饭，车凌不太幸运地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员工告诉他有个极其难缠的客户嚷嚷着必须要老板出面，在电话里哭诉又抱歉地请车凌能不能回公司一趟。

　　挂完电话，洛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阳台，听到了一点他们的对话，将手中的一瓣橘子喂到车凌嘴中，问：“公司有事？”

　　车凌歉意地点点头，快速嚼完酸甜的橘子，走上前紧紧地把洛奕圈在怀中，亲吻着洛奕的发顶，不舍地说：“嗯。公司有个难缠的大客户，我必须亲自去处理一下。这件事办完之后，整个新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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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车凌亲自把今年最后一个棘手的客户搞定之后，天已经快黑了。他坐上车第一时间给洛奕打了通电话，但却被对方挂断了。

　　在车凌迷惑的时候，洛奕发了条微信过来：抱歉~现在我正在陪爸妈看电影，等下再给你回电话。你干完事了直接回来就行哦，我们一家一起跨年～

　　[车凌]：好~(づ￣3￣)づ╭～

　　而等车凌再次接到洛奕打来的电话时，已是两个小时过后。

　　电话那头陌生的男音斟酌开口道：“车凌先生，请节哀顺便。”

　　傍晚七点，车凌正堵在满是红色海洋的高速路上。

　　身后的车辆不停地按着喇叭，车凌愣着神，没有开车。一分钟后，有人走到他的车窗前敲击，巨大的声响这才让车凌回过神来。

　　“抱歉，我这就开车。”车凌摇下车窗，微微颔首。

　　后面的车主骂了一句，便又走回去了。

　　等一停一开地下了高速路，车凌将车停在路边，开门下车吹冷风，又给洛奕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铃声足足响完了，传来冰冷的机器女生，洛奕再没接通电话。

　　于是车凌又给洛奕的父母打了电话过去，这边倒是接通得很快，温柔的女声传来，“诶小凌啊，什么事呢？小奕接着你了吗？”

　　——洛奕来接他？

　　“还没有，我这边有点堵车呢，妈。”车凌说，想了想又问道：“对了妈，你们下午看的电影好看吗？”

　　洛母有点疑惑：“电影？噢噢，你是说小奕让我和他爸去看的那个电影？挺好的，有时间你也带小奕去看看哟。”

　　车凌应了下来，“对了妈，今天晚上我和洛奕可能会晚点回来。”

　　“没事啊。今天都已经吃过一次饭了，你和小奕就一起好好地玩吧。”

　　挂完电话，车凌又回到了驾驶座上。

　　他将头埋在了方向盘上，无力地锤着身边的坐位。

　　——两个小时前，洛奕并没有陪父母看电影，那是洛奕想给车凌一个“突然出现”惊喜而编出来的说辞。

　　所以说，傍晚五点至七点，就是洛奕遇害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车凌正堵在高速路上。

　　-

　　晚上八点，车凌到了D市的警察局，确认了身份及走完流程后，警察把他带去了附近的一家殡仪馆。

　　在那里，他看见了盖上白布的洛奕。

　　今早还和他咬耳朵的恋人此时正冷冰冰地躺在床板上，车凌掀开白布，只见洛奕肤色异常的苍白，紧紧地闭上那双漂亮的浅棕眼睛，任凭车凌怎么呼喊都不肯睁开。

　　车凌跪在洛奕身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只感到刺骨的冰凉。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洛奕离他远去的背影。

　　两人曾一同居住的房子少了一个人，徒留一张时间永远停留在二十八岁那年的双人照片。

　　***

　　一周后，洛奕遇害这件事被登上了新闻。

　　就算车凌再怎么想瞒住洛家父母，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洛家父母知道事实后，直接从D市飞来A市他们的家里。

　　“洛奕呢？！”

　　洛家父母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许多，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染黑的头发又生出几根明显的白发来。

　　他们找遍了房子，没见到他们的宝贝儿子，两位老人的情绪都有些失控。

　　洛母甚是红了眼角，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说：“洛奕呢？！我的儿子呢？当初你是不是承诺过会好好地保护他？还撒谎骗我们说你俩先一起回A市了！”

　　车凌一时哑言，“我……”

　　第一次见洛家父母的时候，车凌信誓旦旦地许诺过他会保护洛奕一辈子。也是因此，洛家父母才松了口同意了他们两人的交往，只给车凌留下一句会时时刻刻地监视他们。

　　“可现在呢？洛奕在哪里，你又在哪里？！”洛母几乎是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吼出来，下一秒险些头晕摔倒在地。

　　见状，车凌惊吓得上前去扶住洛母，却惨遭洛母的嫌弃，狠狠地打掉车凌的手。

　　洛父搀扶着洛母在沙发坐下，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罢了罢了，回去吧回去吧，不能再让儿子和这种人在一起了。”

　　“爸妈，我……”车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怕再主动上前会危及他们的情绪，只能无助地目送两位老人离开。

　　等门嘭的一声关掉后，车凌也脱力地瘫倒在沙发上。过长的黑色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空荡的房间让车凌的哽咽声愈发明显。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与他生活了八年、好端端活生生的洛奕突然从他身边离开了。未等车凌回过神，机械般地走完程序后，警方又将此次事件登报了，而且还被洛奕的父母看见，飞来表达对他的失望和谩骂。

　　车凌躺倒在沙发上，捂住双眼，滚烫的泪从他脸颊划过。

　　他被告知洛奕去世时，没哭；看见盖在洛奕脸上的白布时，没哭；抚摸洛奕冰冷的尸体时，没哭。

　　但当有人告诉他：你没有保护好洛奕。

　　他接受了自己的无能和洛奕去世的事实，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只要一想到洛奕是在接他回家的路上遇害的，车凌的心脏就如同被万只蚂蚁啃噬，揪心的疼痛久久不能平息。

　　-

　　公司放假期间，车凌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寻找杀害洛奕的凶手上。

　　虽然警方最后对外的通告是洛奕外出期间心源性猝死，又不幸地碰上劫匪抢劫补刀，但车凌直觉事件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洛奕完全没有猝死的可能性。

　　而且当时车凌在殡仪馆看洛奕最后一面时，注意到了洛奕身上一条奇怪的划痕，似刀疤又像刻在肩膀上的纹身。

　　可洛奕压根没有纹身。

　　车凌想过让法医检查洛奕的尸体，但奇怪的是，洛奕的尸体在警方通报之后的那天，就被洛奕父母带回了家。

　　车凌没有脸面去和洛奕父母谈判，只得独自和委托的私家侦探通过他的描述去做无用功。

　　做着本就做不到的事情，车凌也逐渐自暴自弃，天天饮酒度日，无论他的姐姐、哥哥和妈妈怎么劝，车凌始终走不出洛奕死亡的阴影。

　　一年过去，寒冷的冬天，天空中飘着鹅毛般的大雪。

　　今天是洛奕遇害的日子。

　　车凌就这么任凭大雪落在他的肩头，硬生生在洛奕的坟前静静跪了一整个下午。

　　天空逐渐暗了下来，但大雪却没有变小的趋势。车凌黑白的头发已经积累了大量的落雪，鼻子耳朵冻得通红，但却一点也没有动过。

　　大概是晚上九点的时候，只有车凌一人的寂静的坟前多了一个人。

　　这人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一头金色的长发及腰，穿着一身黑色的精致西装，外面黑色的大衣没有套进双臂，而是平稳地披在他的肩上。

　　虽然留着及腰的金发，但他的面相显那么俊朗，完全不会让人误将他认成女性。

　　金发男人将黑伞分给跪地的车凌一半，在他身边站了许久，才幽幽开口道：“我可以帮你见到他。”

　　跪地的车凌扭转脑袋，终于有了点反应。

　　金发男人跪下，碧蓝的眸子与他对视，说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再次见到你最心爱的人，只不过你必须付出代价，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