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我敲响了眼前那扇红色防盗门。门 “嘎吱” 一声开了，楚婷出现在我面前。她刚洗完澡，身上裹着浴巾，一头短发湿漉漉的。
“进来吧。” 她招呼着我。
我进了门，毫不犹豫地走进她的卧室，斜靠在床头等待着，耳边传来电吹风的声音。我百般无聊，便看着桌上相框里的照片发呆。
这时，一道人影靠近，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 她竟然一丝不挂地站在我眼前。我只觉热血上涌，脸庞滚烫，心也开始狂跳起来。她高挑的身材，微微隆起的胸部，这场景像极了那些我曾在私密的动作片里看到过的画面。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
“咳咳。” 我尴尬地咳嗽两声，手足无措地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而她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始不紧不慢地穿衣服，还调笑着说：“怎么，没见过啊？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我偷偷瞧她，只见她嘴角挂着盈盈笑意，似乎带着些许得意。
是啊，她是我的发小，从出生起我们就门对门地住着，到如今已经很多年了。她一直留着那头一指长的短发，打理得井井有条，无论何时都散发着帅气与自信，那男人婆的造型和性格，在初中时候，打架、抽烟、逃课、上网，样样都有她的份。她这么一说，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 “都是兄弟！” 这四个字。没错，肯定是我青春期的正常反应，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明天你就要走了。” 我望着正在穿衣的她，心里有些失落。
“没事，放寒假就回来。你去五中也要好好的。” 她瞥了我一眼，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失落，接着说，“怎么，舍不得兄弟走啊？放寒假就回来，要是想我了就打电话。我不在，你可少惹点事。”
“想什么呢，我又不搞基。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我边说边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好不容易跟老爹要来的三十块钱，“三十，你那儿还有多少？”
“给我就行，剩下的我来安排。” 楚婷接过钱，塞进牛仔裤的后兜。
我们俩出了门，我拿出手机给王坤和刘杰打电话：“出门，小区门口见！” 他们俩也是我们的发小，我们四个人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那是钢铁厂的家属院。
很快，我们四个在小区门口打了辆车，上车后，我故作老练地对司机师傅说：“去轮回酒吧。” 一路上，我们几个摆出一副成熟世故、轻车熟路的样子，与学校里那些循规蹈矩的学生和父母眼中乖巧的孩子截然不同，还故意仰着头，脸上带着一丝自豪。
到了酒吧，我们要了两箱酒和两盘瓜子，进了一个略显破旧的小包厢。
“来！先干三杯。” 王坤提起杯子，大声说道。
三杯酒下肚，大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过往的点点滴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楚婷要去汤城县上学这件事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嘱咐着，无非是让她在新学校好好学习，别害怕惹事，甚至还说要是有人欺负她，我们几个坐车去汤城给她撑腰。不知不觉，又喝了一箱酒。后来，我们都喝得迷迷糊糊，走出酒吧，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嘴里哼唱着《友情岁月》，心中对即将步入新学校生活既有期待和向往，也有一丝忐忑不安，还有那么一点年少轻狂的不屑。我和王坤、刘杰并排走着，楚婷落在后面。我不经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盯着我，眼神里隐隐带着笑意。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我口干舌燥，急需喝水。突然，一股清凉的水流了过来，我迫不及待地吸吮着。与此同时，我似乎还紧紧拥抱着一具温暖滑腻的身躯。此后的很多年，我都常常会想起那个梦，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被岁月掩埋的秘密。
第二天，我在楚婷家醒来，这对我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想必她已经去跟我家里打过招呼了。楚婷不知去了哪里，我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就看见于阿姨端着稀饭从厨房走出来，嘴里念叨着：“你们这些孩子，才多大啊，就喝这么多酒。我们家楚婷也是，整天跟你们混在一起，像个假小子似的。快来吃早饭吧！”
因为是厂区的小区，大家的父母都是一个工厂的工人，所以彼此很熟悉，小时候我们就总是在各个家里串来串去，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下午的时候，我、张坤、刘杰一起，跟着楚婷爸妈去车站送她。
临上车前，楚婷递给我一串珠子，我记得这串檀木珠子在她手腕上戴了很久。
“等着我啊，好好的。”
我感觉她这话像是对我说的，但她又看着大家，似乎是对我们所有人说的。
晚上，我去理发店剪了头发，毕竟明天就要去第五中学了，而且要住校，形象还是得注意一下。想想去第五中学这件事，我心里又是五味杂陈。其实我想去第三中学的，张坤和刘杰都在那儿，而我一个人去第五中学，一个熟人都没有。虽说运气好也许能碰到一两个以前的同学，但初中时我也没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我们四个人在以前上学时挺孤僻的，除了彼此是好哥们，基本没什么其他朋友。唉，算了，不想了，睡觉吧。
早上，老爸领着我出门打车去学校，我背着书包，拎着个包袱，老爸也拎着包袱，因为要住校，带着铺盖和换洗的衣服，只能打车。在小区门口，我们碰到了张坤和他妈妈。
“带石头（我的小名）去学校啊？” 张坤妈妈问道。
“嗯，这下这几个孩子可算是分开了，看他们还怎么一起瞎闹。” 我爸回应道。
“也是，让你儿子少找我儿子，” 张坤妈妈有点生气地说。
“行了行了！哪有孩子不让人操心的，你嘴上积点德吧。” 我爸说完头都没回，伸手拦了辆车，见我还站着，对我嚷道：“还不走，不嫌丢人啊！” 我跟着上了车，临上车时看了眼张坤，他咧着嘴，对我嘿嘿笑着。
一路上，老爸坐在前面，一句话都没跟我说，我一个人坐在后排，旁边放着两个包袱，心里莫名地烦躁，手指摩挲着楚婷给的那串珠子，眼睛盯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第五中学是新建的校区，有三幢五层的教学楼，三幢五层的宿舍楼，还有一幢三层的食堂。食堂前面是操场，足球场、篮球场、排球场、羽毛球场应有尽有，边上还有一排乒乓球案子，这让新生们对学校增添了几分好感。
我跟着老爸去交了学费、住宿费，然后按照指引牌到年级办公室报到。门口排着三个队，轮到我们时，是一位比较年轻的老师，他自我介绍道：“我叫闫兵，叫我闫老师就好，我是一年级的年级主任。”
“说一下名字。” 他看着我。
“张岩。”
“稍等，我看一下档案。”
“还不错啊，中考都快六百分了。” 他微笑着对我说。
“这样，你去六班吧，六班的班主任比较负责，你成绩还可以，现在好好努力，争取考个好大学！”
“宿舍的话，在 3 号楼 401，都是六班的同学，你是 401 的 1 号床！”
老爸接着问：“老师，一个宿舍几个学生啊？”
“4 个。”
“能给张岩安排个靠窗的床位吗？”
“这就是靠窗的位置，下铺，方便一些。”
“那行，麻烦老师了！”
“你们先去宿舍收拾一下床铺，整理好后去班级报到，没别的事了。”
“好的，谢谢老师。” 道了谢后，我和老爸就往宿舍走去。
上楼时，迎面走来一个男生跟我打招呼，他惊喜地说：
“张岩，你也在这啊？”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皮肤黝黑但看起来很健康、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生，正露着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呵呵地看着我。
“郭俊啊，你也来了？几班呢？” 我也有些惊喜。
“六班啊，我刚把东西放宿舍，正准备去教室呢，你几班？”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也六班。” 听到他说六班，我挺开心。
郭俊走到我爸身旁，伸手要接过包袱，边接边说：“叔叔，我来拿，走，我帮你拿到宿舍，然后咱俩一起去教室。对了，你在哪个宿舍？”
“我 401，你呢？”
“我 403，咱俩对门，以后一起玩。”
说着，他接过包袱，带着我和老爸继续上楼。我有些恍惚，郭俊在之前的学校和我是一个班，他学习不太好，家在农村，以前就住校，给人的印象很憨厚。他篮球打得很好，皮肤黝黑黝黑的，身体也特别壮实。唯一有过交集的一次，好像是在学校吃早餐时，他吃了 8 个比馒头还大的包子，被班主任看到，后来上课回答问题回答不上来，被班主任说是 “囊饭的皮带”。平时我们基本不怎么交流，但在这里，突然觉得亲切了许多，他应该也有同感。
宿舍里有两个高低床，左右各一个，中间一扇窗户，窗户下面是一张桌子。老爸指挥着我铺好床铺后，我们三个人就一起下楼了。老爸嘱咐了一大堆，说到后来他自己也觉得啰嗦了，就给了我一百块生活费，然后转身离开，临走时交代我周末放假就立马回家。
我和郭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往教室走去。教室在 1 楼，高一年级一共有九个班，六班在走廊一侧的最里面。我们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同学在了。我往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走去，坐下后，郭俊也跟着过来，坐在我旁边。
“怎么，你也喜欢坐最后一排？” 我对他说。
“那不是你坐这儿嘛，我肯定跟你坐一起啊，再说我个子高，本来也适合坐后面。”
也是，他一米八的大高个，在班里也算数一数二的高了。我要是有一米八该多好，张坤、刘杰和我，三个人里我最矮，到现在才一米七二，真让人羡慕。
正说着，有人过来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兄弟，这个座位能让给我吗？”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个子不高、胖胖的男生，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同学，我先来的，而且我喜欢这个位置，不好意思了。” 我回答道。
“那好吧，那你坐这儿，我去门口那边。” 说着，他就走了。
说实话，他的笑容，让我感觉像极了电影里的奸诈小人，看着很不舒服。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同学们都先找座位坐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张东。”
说着，他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到第二年分班以前，我们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我是你们班主任，同时兼任你们的物理课老师。第一次见面，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好了，我先点下名，点到名的同学答到，就相当于自我介绍了。”
.......
“刘倩”
“到！”
“张雅萌”
“到！”
“这个张雅萌，长得不错啊！” 我对郭俊说。
“嗯，是挺好看的。”
郭俊这人不太会聊天，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好像觉得跟他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个张雅萌，是真的好看，齐刘海，扎着丸子头，眼睛水汪汪的，白得发光，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