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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黑传奇 白剑LW 18284 2024-12-19 09:10

  小黑回到阳光医院,躺在商务车上,寻思怎样安排谭院长来医院检查。如果直接说,小黑担心妈妈不会接受,他在医院这几年,看到不少病人都是讳疾忌医。他打算把妈妈的情况,提前跟阳光医院的医生商量,再决定下步怎样操作,他心里是盼着冯教授早日回来。

  李叔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思考如何开展工作。

  英子的昏迷不醒,他比谁都难受。从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到亭亭玉立的大学生。李叔见证了整个过程,这个过程他像父亲般爱护着她。早就把英子当成亲生闺女,虽然他没有谭院长的温柔体贴,但是他对英子的疼爱是最纯朴最真诚的父爱。

  李叔常常告诫小黑不要私自行动,有证据要交给公安局处理。其实他私下联系战友到处寻找线索,心中的怒火无时无刻都燃烧着他,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他多么希望自己是第一个找到他们,将十倍痛苦奉还于凶徒。小黑提到的线索李叔已记在心中,手机号也存在自己的手机里。

  李叔安排小黑照顾谭院长,只是借口调开他。李叔不想小黑再掺和这个寻仇计划。他常常闭目寻思:“老了!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不可以带着遗憾离开。就算触犯法律我也要手刃凶徒,权当为民除害,大不了死在监狱里。老了!坐牢与住养老院有区别吗,李向东……没区别,但儿子年纪轻轻,本来出身就比别人差,如果犯了法,在当今社会那能躲得过去。”李叔在床上越想越生气,又越想越害怕,“小黑已经找到线索,以他的性格不会轻易放弃,我要赶紧行动,赶在他前头找到凶徒。”

  当天晚上,李叔吃过晚饭。提了一个大水壶出门,买了几包贵价香烟,到处溜达。

  李叔在大平村居住的这段时间,甚少出门,一来他性格内向,二来他看不惯村民一个个无所事事,没话找话的无聊行为。他本来想进了养老院,就可以躲开谭院长的“纠缠”,自己行动就方便多了。人算不如天算。可能人老了容易出毛病,生了一场病,把谭院长招来了——天天来。像看护小朋友般“无微不至”。

  李叔穿过几条巷子,遇上很多下班的外来务工人员,有送外卖、送快递、接小孩放学的,都在狭窄的过道里穿梭。有住一楼的人在门外吃饭,有的才刚开始做晚饭,是热闹还是吵闹?就看自个的心态,李叔本来是性子急的人,放在以前他一定讨厌这种情况,但现在有了线索,有了任务,反而精神抖擞,劲头十足一点也不烦不累。他背手拎着大水壶一步一步的走。大概十几分钟后,他听到有搓麻将的声音,停下脚步,仔细再听一听,声音从右边的墙内传出来,李叔转身仰望,发现不是出租楼,是个院子。他循墙绕道,不一会工夫,来到一个门口,左边挂了一牌匾——文化中心。门口对面是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地堂。有些小孩子在玩耍,旁边站着几名妇女聊天,文化中心传来了叫喊声。

  “又胡了,哈哈!”

  “妈的,打了一天,输了一天。”

  “陈伯,明天多带点钱来——输。”哈哈……

  李叔轻轻的回头望去,有几桌打麻将的,几桌打扑克牌的,旁边站着一些老人围观。他稍微低下头,脸带微笑的慢步入内。一老头子气冲冲的与李叔擦肩而过,到了门口高声呼叫,“不打了,以后不跟你们打。”屋内又是一阵欢呼声。李叔来到了一桌缺少一个人的麻将桌前站着。两男一女一边洗牌一边说说笑笑。

  “黄老板,你今天手风太顺了。”一个叼着香烟的男人说。

  “是他技术差。”一个光头男回答。

  “别说了,让老陈的老婆知道,我们又少一只脚。”一个老妇人半开玩笑的说。

  哈哈哈!

  “三缺一!”黄老板叹声说着,一边扫看了一会围观的人。

  李叔走前两步靠近空位。

  “这位老大哥,你玩吗。”老妇朝李叔喊。

  “我?你们不嫌弃我动作慢也可以啊!”李叔笑呵呵地回答,身体已经站在空位上。

  “哎呀!老大哥动作慢没问题,又不是打架。”老妇说。

  “对,输了!掏钱快就可以啦。”黄老板笑眯眯对众人说。

  哈哈哈!又是一阵欢笑。

  “行!反正小孙子有他爸带着,我也想跟大伙高兴高兴!”李叔显得很兴奋地坐下,马上洗牌喊了一声“开始。”

  一圈下来,李叔输了几十块钱。他不旦掏钱快(以扑克牌代替钞票),递烟也快,一副只求高兴不论输赢的气派。晚上11:15分,文化中心要关门了,其实10:30分是文化中心规定关门时间,不过中心工作人员也是本村村民,一般情况下随便玩到几点都可以,最后走的人关门便是。

  李叔四人是最后离开的,他们关好门。在门口的街灯下结算。虽然赌得不大,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在中心里赌现钱。李叔输了168元,其它三人都是赢家。不是李叔故意输钱给他们,然后套近乎。打麻将!李叔真的是一只菜鸟。

  大伙散了,约定明日再“战”。李叔跟着黄老板走,一边走一边聊天。

  “我说你这人真奇怪,输了钱,还乐呵呵。”光头男接过李叔递来的香烟说。

  “兄弟,我难得不用带孙子,输赢无所谓啦,今天输明天赢。”李叔故作轻松地解释。

  “牌品好,人品就好。老哥很少看见你啊。”黄老板问。

  “住两个月了,来带孙子,”李叔知道什么该说,怎么套话,对答把握得很好,“没办法,老来从子。”

  “那也是,不过都什么年代啦,老人不帮忙带孙子像是一种罪过,”他说话总是带着怨气。“我的儿子不上班,啥事都不上心,孙子全天丢在我家,不管不问就靠一点租金生活,唉……三十多年前生了个儿子,三十年后我还要负责养儿子的儿子,什么道理?”他无奈的摇头。

  “兄弟,你们本地人都是房东,太幸福啦。”

  光头男不停摇头,没有再说话。李叔陪他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十字街口。

  “老哥,你住哪里。”光头男回头问李叔。

  “九巷。”

  “我到了,九巷在这拐右,或者前面黄氏宗祠再拐也行。”

  “谢了兄弟。黄氏宗祠,黄金宝地呀。”

  “宝个屁,都是这个祠堂惹得祸。”

  “为什么。”李叔问。

  “住久了你就知道了。”

  “你明天一定要来啊,我要把今天输的赢回来,哈……”李叔哈哈大笑。

  “随时奉陪,我天天都在。”光头男笑着挥了挥手左拐离开了。

  李叔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与这名叫黄老板的人能聊得来。他心想:“这人像见过点世面,我应该重点放在他身上吧,看看能打听到什么情况。” 不亏是侦察兵出身,观察入微。只要有一点点线索就能展开工作。

  李叔慢步往前走,别人眼中一个闲逛的老人。深夜的大平村还是很吵杂,外卖员、配送员的脚步还是那么快、那么重。走到黑暗的地方总会带出一、两只老鼠与他们同行。李叔爱安静,喜欢独处,这段时间他是硬撑过来的。但是老城村都是这样子——以外来人员为主。他们从事各行各业,时间对他们仿佛不起作用,他们可以忘记太阳和月亮的存在;村里24小时都会很多人流动,也是因为这种社会现象,本地人才得以凭借租金过上不错的生活。

  前方黄氏宗祠的大门还亮着灯光,李叔眯着老花眼,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一对门神。到了门前仰望3米多高的围墙,确实气派非凡,今天的月色出奇的好,他抬头看,月亮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大;还要刺眼,把整个宗祠照得如同白昼。他也驻足多看一会,当动身迈出几步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伙人。有两人拿着手电筒在前方照明,后面是一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皮鞋,系一条黄金扣皮带,三七分发型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几步停一下,神情严肃,他在宗祠的外墙边走边说些什么,像在找什么东西方。身边紧随一名男子,不时点头回应。这男子中等身材,虎背熊腰满脸带笑。最后面还跟着两人,都是高个子。这种场面李叔也看多了,不是什么领导就是公司大老板,随行的人应该是司机、保镖。

  李叔与他们打照面的时候。中年男人笑呵呵朝李叔点头哈腰。

  “老师傅,出来散步呀。”中年男人快走几步到李叔跟前说。

  “刚打完牌,回家啦。”李叔低头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他旁边的男子,这男子的左手背指关节上有明显的老茧,李叔明白这是长期打沙袋留下的“证据”。

  “哈哈,我派人送你回家,你看行不。”中年男人热情地问李叔。

  “不用,住了一辈子还会迷路吗。”李叔回了一句,放慢了步伐。他们也来到了黄氏宗祠的大门前停下。李叔觉得他们都在背后盯着自己。拐了弯消失在他们视线内。李叔拐弯后没走几步,他一个闪身贴在墙面上,慢慢的在拐弯处蹲下,探出一点脑袋,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阿云,你们要跟村民打好关系,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中年男人来到宗祠门口背对众人说。

  “知道了,蓝总。”叫阿云的男子点头回答。

  “黄众兴你个王八蛋。”叫蓝总的人骂了一句,转身凶巴巴的看着随行的人。他们马上退后一步低下头,沉默不语。

  “这几年姓黄的总跟我对着干,大平村这个项目被他横插一脚,我原本是主人,现在变成了路人。”蓝总朝门口吐了一口唾沫,又骂了一会,“阿云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蓝总,你关照我有十二年了,我会尽.......”男子还未说完,蓝总又骂了起来。

  “废话,妈的你们光会说些废话。”蓝总来到他面前,重重地拍打男子的肩膀说“阿云别再说废话,要有实际的方案,项目一天签不下来,就很难再融资。资金断了,公司也会跨掉。”

  “蓝总,我以经有方案,这里人多,你先回去休息,我明天给你回报,你看?”阿云语气坚定的说。

  “回家也睡不好,回公司吧。”蓝总唉声叹气往前走去。阿云听到后,转身对一名男子说了几句话。男子点头后,迅速往李叔的方向跑来。李叔看到后,抽身往家里跑,很快到了楼下,慢慢的掏出钥匙,耳朵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打开了门,右腿跨进门里。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一个高大的男子经过九巷街口,继续往前跑。李叔关上门,跟上男子跑到村外马路上。男子驾驶一辆黑色大奔,掉头停在村口牌坊下。李叔记下车牌,躲在树下。大约十分钟后,蓝总与阿云上车离开了,一会儿后,一台商务车接走了其他人。

  回到家的李叔坐在安乐椅上,一边摇一边思考:“叫蓝总的人应该是蓝影集团的老板——蓝承天,叫阿云的人应该三十多岁吧,身高与儿子差不多。听儿子说,前几天跟他交手的人比他高出一个头,那应该不是阿云。”李叔加快了摇动椅子的速度,脑袋也不停转,手上的香烟是一根接一根的熄灭。“会不会是三年前与儿子雨中交手的人?儿子是凭着当年的凶徒的样貌,一个侧脸,才找到这里来。不过,人海茫茫连警察也找不到,他怎么知道这人在大平村……兔崽子肯定有事瞒我。”李叔苦笑了一下,轻叹了一声,“李向东呀李向东!亏你还是侦察兵,现在才发现。”李叔不知道小黑已经不是一般的凡人。他回忆着小黑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其中有一个人身手很好,身高跟自己相仿。会不会是阿云,儿子曾经提到那人身手不凡,能与他打个平手。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对啦,还有手机号,与儿子打架的人有兄弟,会不会是……是阿云?如果手机号是属于阿云的话,事情就明朗了,我要尽快确认阿云的身份。”李叔握紧拳头放在胸口。

  连续两天,李叔都会准时到达文化中心,遇上缺人,他就开开心心地打麻将,没有的话,他就坐在一旁听听他们聊天,从不主动提出问题,因为,他不想让人感觉自己在打听什么消息,“沉住气,才能成事。”这句话是当兵时候,一些年长的战友对他的劝导,他也常常用这句话来教育小黑。

  今天李叔来到文化中心。“啊……”还没跨进门,他惊讶的叫了一声,平日吵闹的情境没有了,只有光头的黄老板一个人坐在麻将桌前抽烟。

  “今天,人都去那里呀?”李叔在黄老板旁边坐下问。

  “去开会嘛。”

  “开什么会,你为什么不去。”

  “不去也猜到他们说什么。”黄老板把烟丢下地面用脚踩灭。

  “看来今天打不成了,哎呀!我刚刚才开始上手啊。”李叔递给黄老板一根香烟,“真扫兴。”李叔一副闷闷不乐样子。

  “老哥坐好你的位置,开不了多久。”

  “到底什么一回事?”李叔表现不耐烦的样子,他知道机会来了。现在只有他俩人,几天相处下来与他关系不错,要打听消息就在这一刻,“没有麻将打,我回家了,”李叔站起想离开了。

  “老哥,老哥!你看你一把年纪就那么焦急吗,你回家也是无聊,在这坐一回吧,陪我聊天行不。”他伸手把李叔拉住。

  “行!听你的,其它人我真走了。”李叔说。

  “好的,你给我脸,我请你喝酒,咱们找个地方喝几杯。”黄老板说完正想动身,李叔却把他拦下来,心想,“今天机会难得,老子哪里都不去。”

  “别别!我去买酒就在这喝,待会在外面喝完回来,位置让别人占了就麻烦了”李叔按住他的肩膀,自己去了,到了门口李叔回头问,“你喝白的还是啤的。”

  “都可以。”

  李叔抓紧时间买了两瓶高度白酒和六瓶啤酒,还有一些小吃。回到中心用报纸铺在麻将桌面上。他先倒了一杯给光头男,自己满了一杯,一仰头干了。

  “老哥,厉害。我找到对手了,哈哈……”光头男也干了一杯。

  李叔又给他满了一杯,也干了。

  “兄弟,说说今天村里开啥会。”李叔一边劝酒一边问,故意让他没机会吃菜。急酒易醉。李叔除了打架,剩下的就是喝酒了。

  “蓝影集团在区的中心剧院开了个什么公益活动大会,送米送油晚上还有表演看。”他又被李叔劝了半杯酒。

  “好事啊,你犯傻呀,为什么不去。”李叔停止了劝酒,知道差不多,喝醉了不好打听。

  “你是外地人,对这里情况不了解。我心里明白得很。讨好我们为得是能拿下村里的改造项目,居心叵测啊!”

  “蓝影集团大公司,还能亏待你们吗。”

  “亏是亏不了,问题是这里还有一家公司在掺和,把项目弄得乱七八糟,哎……只听雷声不见下雨,没用,”黄老板喝得急,已经有几分醉意,“众兴公司听过了吧。”

  “听过,出了什么问题。”李叔给他加了一点点酒。

  “原本村里已经谈好,蓝影出资盖房,每人配60平方米的商品房。条件是把黄氏宗祠那块地的使用权让给蓝影集团。但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黄众兴。说那块地是他的什么太爷 “祖地”,要建宗祠。他提出的条件更好,每人配85平方米,这个黄众兴也是财大气粗,只要村民口头同意,马上每人发一万块的红包。大伙听到后都炸开了锅,中止了与蓝影的合作计划。”

  “这地就这样卖了给众兴公司。”李叔问。

  “是租的,当时众兴公司也开了一个动员大会,黄众兴亲自显身,我也在场,他说‘既然全体村民同意了,公司会在大平村附近找地方兴建商品房,但流程也要走好几个月,先签临时合同,盖宗祠与商品房同时进行。’我当时也觉得这个方案不错,幸好村里的领导为了保险起见也打算先租给他一段时间,让他建好了商品房再签正式合同。但宗祠让他建好了,商品房却迟迟不到位。”

  “对他有什么好处吗。”李叔自言自语地说。

  “很多人像你这样问。”光头男笑了笑说“哼!奸商无宝不落,他们会做亏本生意吗。”

  “建个宗祠能搞到什么好处。”李叔真的不明白,摇头看着他。

  “鬼才知道,相对于蓝影集团,黄众兴更让人摸不着头,为什么要在我们这建宗祠。老哥奇怪啊!我告诉你。大平村虽然以黄姓为主,但黄众兴其实不是我们村民,他是一个外乡人。不过他是大老板,有的是钱,有的是办法。有钱人的想法咱们老百姓不能理解的。”黄老板呷了口酒接着说。

  “蓝影集团就容易理解多了,他公司想用B0125地皮兴建大型甲级写字楼,因为大平村通地铁是这几年的事,上面已经有文件下来。还有附近的小罗村、海沙村、中壹村已经被蓝影拿下了,如果再把大平村搞定,就可以形成一个大商圈。”黄老板把头靠近李叔轻声地说,“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区政府也会搬到我们这边。如果真的话,这里的地价一定会飞涨。”

  “哦,也对,没有巨大的利益为前提,蓝影与众兴也不至于争得不可开交。”李叔边说边自顾自喝着。沉思了一会。当他转头想再问黄老板,他已经趴在桌上。两瓶白酒一滴不剩。李叔推了他几下也没反应,知道他一定是醉了,本来还想打听阿云的身份,看来今天是不可以了。但李叔心里焦急了,抬头看了一眼挂钟,11:15分。时间尚早。他打算去一趟中心剧院碰碰运气。

  李叔扶黄老板躺在沙滩椅上,盖上衣服。桌子也收拾干净。跑出村口叫了一辆摩的。

  20分钟后他站在中心剧院的门口。这时候人群刚好从剧院出来。“应该散会了。”李叔边想边走向人群,戴上口罩。出来的人都是高高兴兴的,手里都拎着一袋东西。李叔驻足观察了一会人群,心中顿时没有了主意,“哎!老毛病又犯了,沉不住气。”他叹了声,自责太焦急了,不应该来,来了也做不了什么事。他干脆坐在石櫈上抽闷烟。

  一辆白色奔驰车驶到剧院前的停了下来。出来一个戴墨镜的男子,站在车头旁边。人群慢慢散开,几根烟的功夫后,剧院门口恢复了安静。李叔一直注意着门口,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男子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子。李叔马上戴好老花镜,把口罩拉高。眯着眼睛观看。是阿云。他出来后对男子和身后的女子说了几句话,就从汽车的后备箱取出一个运动挎包,独自离开。

  李叔立刻踩灭香烟快步跟上。中心剧场附近是一个大型商业区,平日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上穿梭,今天是周末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更是热闹很多。李叔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跟踪不容易暴露。阿云来到拐弯处的路口等红绿灯。“他要过对面,”李叔感觉机会到了,他右手伸入裤袋,取出手机,在距离他十来米的时候,藏身在路人中,拨打了小黑当天记下的手机号码。

  红绿灯“滴.....滴.....滴.....滴.....”的闪烁着。

  李叔的手机“嘟......嘟......嘟......”的拨打着。“绿灯……”阿云与人群一起走过马路。李叔右手还是握住手机,步伐放慢来红绿灯的等待区,阿云差不多走到对面了。“如果他不接电话,有可能不是他,我就先回大平村吧。”李叔心里盘算。

  “红灯。”

  李叔隔着两条马路观察着阿云的举动。他过了马路在一栋大楼前停下,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李叔的电话接通了,传出声音“你好,哪位,你好,哪位......”阿云握住手机,贴紧耳朵,四处张望。李叔马上挂断电话,对面的阿云也把手机放回挎包。提腿跑入大楼。

  “是他,手机号码是阿云的。”李叔确定了手机号的主人是阿云。抬眼望去。大楼门眉四个横向金漆大字——腾海大厦。他低头皱眉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再跟下去。当再次抬头的时侯,阿云不见了。李叔心中又一阵后悔。“要不,先回去跟儿子商量商量?”李叔马上又放弃这个念头,“李向东呀!人老胆小了吗。儿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跟他说了,准会出乱子,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李叔思考着,身体被后面的人群推了出去。双腿不由自主地走向对面。来到大厦门前他徘徊了许久,最后李叔还是进去了,他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随便逛逛,沉住气。”

  大厦内的人还是挺多的。李叔在一楼走了一圈,不知不觉又走回电梯口。腾海大厦一共设有四台电梯,电梯之间有一幅黑底白字的横向指示牌。总计33层楼,李叔从第一层往上看,当看到31层的时候,李叔的目光被吸引住了——将军拳馆、力量健身、蓝天游泳馆。他记得阿云带上挎包很可能到拳馆训练,想到这点,李叔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他摁下电梯的上升键。

  31层的电梯门打开,首先进入视线是一排的落地玻璃窗,走前几步透过玻璃可以把半个城中心看清楚。走廊没有人,李叔就不敢随便走动,他走得很慢,走一步听一听,拐了弯,来到中心服务台,服务台没有人,左边是健身房,右边是游泳馆,李叔正对面是拳馆——将军拳馆。服务台后有个小休息区域,设置了一张环形座位,有两个穿紧身运动衣的少女坐着聊天。李叔背对少女坐了下来,时不时往拳馆里张望。

  将军拳馆里面有一个标准的拳击擂台,台上有两人在对练。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穿一身短装运动服,双手戴有护套。另一个是阿云,他没穿上衣,满身大汗,像刚洗完澡没有擦干身体一样,黑色的短裤已经湿透。李叔透过大门厚实的玻璃,也能听“砰砰砰”的击拳声。听着听着入了迷似的,他居然走到门口一棵假树旁边观察阿云练拳。一边看一边拿他与小黑对比,“速度,力量是可以,确实是下过几年苦功,不过跟我儿子比还是差远了,不是现在,就算放在几年前,他也不是儿子的对手。”想着看着,李叔在门口轻手轻脚地比划一会。

  “老伯伯。”一个女子在李叔身后拍打他的肩膀。

  李叔心中一惊,马上回头看,是刚才坐在环形座位的两名少女。她笑眯眯的问李叔在门口干什么?李叔刚才看阿云练拳走了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我看看。”李叔吱吱唔唔一会还是找不到词。

  “你是不是想拉些废纸皮。”其中一个少女问。

  “对,对!我经过这一带,看看有没有废品收。”李叔表情尴尬的说。

  “太好了,我们刚刚想怎么处理今天的废品,你拉走吧,不收你钱。”还没等李叔回答,两名少女高高兴兴的把他推进拳馆。

  阿云这时坐在擂台一角休息,看见两名少女进来,奇怪地问。“你们不是去找人处理垃圾吗。”

  “刚好有人上门收废品。”少女笑嘻嘻的回答。

  阿云又看了一眼李叔,礼貌的说,“辛苦你啦,老师傅。”

  “不客气。”李叔跟着少女进入一个房间,没有正视阿云。房间里有几堆包装空调的纸箱,一名少女说其他房间还有,她去拿过来集中一齐带走,李叔装出很开心的样子,一边收拾一边问。

  “姑娘,你们老板人真好,我刚才听不清楚他叫什么总?”

  “哈哈哈,是吴总,吴启云。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少女因为找到人帮她们处理垃圾心情好,有问心必答。

  “哎呀,年纪轻轻就是大老总,大老板,厉害呀,吴启云吴总,对吧。”

  “是的,老伯伯。”少女提高嗓门回答。

  大概45分钟后,当李叔双手抱着一堆纸皮走到门口的时候。阿云突然问道:

  “老师傅你平常也是这样收废品吗,你的绳索、袋子、小推车呢?”

  李叔听到后,心中一凉,“暴露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装做听不到,加快脚步离开了。

  阿云在路上接电话的时候已经怀疑有人跟踪他,因为在电话里他听到红绿灯的“滴滴”声音。他回身察看电话就马上挂断,很明显是对方想试探情况。李叔猜得没错!阿云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他招手把刚才与他对练的人唤到跟前。

  “你坐专用电梯跟踪刚才的老头,看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有的话拍个视频发给我。”男子听到后,马上行动。阿云回头喊来一名男子,让她从包里取出手机给他。

  阿云喝了几口水后躺在擂台上。几分钟后,手机一阵响动,他坐起来身体仰靠绳索,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点击手机屏幕,视频里的李叔把纸皮放在垃圾桶旁边,迅速上了一台出租车离开了。阿云摁下手机说:

  “回来,不要跟了。”

  他翻了一下手机,拨打一个电话。对方接听问,“怎么啦。“

  “哥!我被人跟踪。”阿云冷静的说,语气一点也不慌张。

  “知道是什么人吗。”

  “没事,晚上过来拳馆,我有事跟你说。”

  “知道了。”对方挂断电话。

  李叔回到大平村,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并不是他胆小,而是自责自己太大意了,对方的反侦察力也超出了他的想像。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心中不停念叨“往后一定要更加小心。”李叔一边抽烟一边往家走。进入巷子,踩到了一个易拉罐,他稍微转动身体,生气的把易拉罐踢到旁边墙角,就这瞬间,眼角仿佛看到身后有一人站着,“来得挺快的。”李叔心中暗暗称奇。“既然躲不过,就动手吧。” 李叔加快脚步,走了一小段,然后又放慢脚步,后面的人步伐节奏与李叔一模一样。 李叔现在100%确认有人跟踪他。他又生气,又自责。来到一个十字街口,他不急不慢的右拐了,然后腰身挺直贴紧墙面,静静地听着动静。后面的人小跑走来,到拐弯处。一见到身影,李叔心中发笑“这傻瓜。”他站在巷口伸出右脚提高十几公分。来人一转弯,就被李叔的右腿绊得踉跄前倒,李叔再提起右脚,住他屁股上踢了两腳,那人往前扑去眼看要摔个狗啃泥。他却把手上东西叼在嘴里,双掌撑地,双腿弯曲,一跃而起,然后往前跳出几米,动作快如闪电,转身后凶巴巴的盯着李叔。

  “儿子!”李叔看到来人原来是小黑,“兔崽子,摔着没。”

  “儿子,儿子……”小黑生气地跺着脚骂道“你想踢死我吗,还有谁为你养老送终?”

  “小祖宗,我怎么知道是你呀,谁让你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李叔大笑。

  “来看你,行不。”小黑把叼住的东西勾在手上,生气的说。

  “行……行……”他走到小黑身边,用手拍去他屁股上的鞋印,然后把他翻过身,把膝盖上的灰尘也拍掉,最后抬起小黑的双掌左右看。

  “哼!没事,这点事还能难到我吗。”小黑趾高气扬的说。

  李叔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来气又开始教训小黑。

  “跟你说了多少遍,多少遍!要冷静沉住气,目标人物已经转了弯,是危险信号。你怎么可以毫无防备的跟进,你傻啊……看看这次吃亏了吧,吃亏也好让你长长记性。这次幸好是我,换成仇家敌人,又或者是强大的对手你就完了。你就不能先绕开巷子口,或者观察清楚再行动?听到吗,小黑听到没?你虽然力量大,动作快。但社会经验不足,你还是要吃亏。还怨我?能怨我吗,你学艺不精。年纪轻轻不知道天高地厚,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李叔不停的唠叨就怕小黑有一天碰到高手吃大亏。

  “知道啦,人外有人,烦死了!凭我这身本事,外星人来了我也不怕。”小黑不耐烦的打断李叔的话,提起手上的白色塑料袋,在李叔眼前晃动。

  “是什么?”李叔还有点生气的问。

  “你的最爱,麻辣猪耳朵、猪头肉。”小黑吸了吸鼻子说。

  “哎呀,下酒硬菜啊。”李叔兴奋地说,马上又拉长了脸,停下脚步“又乱花钱,你一个月才挣几个钱。”

  小黑挽着李叔的手拉他往前走。

  “新火机好玩吗。”

  “好使,好用,应该还很贵吧?”李叔心痛的问,从上衣口袋掏出火机,看了一会,摸了一会再放回口袋。

  “要不了几个钱。”

  “你看你的语气,发大财啦?花钱大手大脚,要学会节俭、要存钱、要找对象……小黑有对象吗?要结婚生娃……天呀现在房价太高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李叔嘴上说一套,心里其实很安慰。

  他们经过一处便利店,李叔让小黑先走,自己买点东西后,马上过来。

  “买什么,买酒是吧。”小黑拦住问。还没等李叔回答,他转到李叔背后双手撑住他双肩强行推他离开。

  “天呀!有肉没酒,早晚栽跟头。”李叔笑呵呵的说。小黑立刻换了一幅家长的口吻。

  “顿顿要喝酒,一天两包烟。跟你说过多少回,多——少——遍!适量饮酒少抽烟!听到没,身体就是让你喝啊、抽啊搞垮的。你今年是67,不是27。亏你还是当过兵的人,觉悟不高,血压超标。知道什么是自律吗,人民解放军的形象还要不要......”李叔回头可怜巴巴的望了小黑一眼,最后垂头丧气一脸无奈,像一个犯了特大错误的调皮小孩子,被家长逮个正着拖着回家。

  小黑骂骂咧咧的来到了出租楼大门前,嘴巴终于停止了输出。

  进入出租屋,小黑把两个环保饭盒摆在茶几上,李叔去厨房取来两套碗筷。茶几上除了两个菜还有一瓶200毫升的小瓶白酒。见了酒的李叔眉开眼笑地入座。小黑把白酒倒入杯子里,然后轻轻推到李叔眼下。

  “这杯是你一个星期的份量。”小黑眨了眨眼睛,诡异的对李叔说,“你是侦察兵,希望你守信用。”

  “放心,喝完这一杯开始戒酒。”李叔每次喝酒前总会说这句话,好像西方人的习惯,饭前的祷告。他低头轻轻的呷了一口,然后,抬头,“啊……”很享受般叹了一声,像小孩子第一次喝汽水似的。

  吃了几口菜,李叔询问小黑谭院长的情况。小黑停下筷子,脸色一下子暗沉了下来,顿了顿。手中的筷子在菜肴里胡乱挑夹,皱紧眉头。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向李叔详细汇报:小黑与李叔分开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谭院长,但是她不在家。打她电话,才知道她去了区政务中心。小黑马上骑电动车赶过去。7:45分。小黑在中心大门前找到了妈妈。谭院长手里拎着塑料袋,背着双肩包坐在阶梯上等待开门。小黑紧靠着妈妈身旁坐下,手牵手,有说有笑陪伴她坐着。政务中心一开门,她第一个跑到取号机,拿号排队。

  工作人员还算礼貌,不过显得有些不耐烦。小黑一直跟在妈妈身后,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话,明白他们为什么有这种态度,心中太太……难受了。原来谭院长几乎每天都过来,说同样的一句话——李向东什么时候入住区养老院。民政中心的回复是:已经提交资料,在审批中。期间一个年长的工作人员向小黑解释:

  “你是她家属吧,我们同事已经跟这位阿姨解释了很多遍,可以在网上查看进度,你们的情况以我个的经验来看,问题应该不大,不过这段时间审请的人较多,走流程也需要几个月,近期应该有通知,请放心在家等,不需要天天跑来问。”

  “天天?没有啊……这个星期我才头一回过来,同志你为什么要胡说八道?是不是在拖延时间。”谭院长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小黑,眼前几个办公人员面面相观,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小黑抱着妈妈低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妈妈,你先坐一会让我来问问,好吗。”

  “嗯……”谭院长叹了口气坐到一旁,“这个星期我是第一次来呀,什么天天嘛。”

  小黑在政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帮助下,在手机里下载了软件,查看了李叔的资料,软件提示需要30个工作日,从认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5天,应该就是这几天有答复。工作人员也再次强调不需要每天来,在家等消息就可以了。

  李叔听到这里,放下沉重的筷子,眼睛紧盯酒杯,右手握住杯中的酒像烧开水似的沸腾了!

  “阳光医院方面?”

  “我大概跟同事们说了一下妈妈的情况,他们说要做一次详细的身体检查才可以下结论。”

  “她不愿意到医院检查,对吧?”李叔干了杯中的酒,叹叹气问道。

  “是的,妈妈听到检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蛮不讲理。”

  “冯教授,什么时候回来。”

  “还未确定,有可能延迟一段时间。”小黑回答。

  “儿子,回头跟谭院长说,小英需要人照顾,先把她骗进医院,拖到冯教授回来,再想办法。”

  “也行,不过每次提到英子她都会哭。我看见也难受。”小黑对这个办法不太愿意,虽然这确实是好办法,不过也个残忍的办法。

  “但总要进去医院检查呀。”李叔放下筷子,摊开双手生气的说。“她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越早越好,听说早期的老人痴呆症是可以治愈的。”

  “那好,我明天安排。”

  他们俩已经没心情吃菜,久久地相对低头坐着。

  在市中心一橦大楼里,同样有两人沉默不语——吴氏兄弟。吴启云与他的亲大哥吴启青。

  腾海大厦属于蓝影集团的物业:1到30层以租赁为主,基本上是公司写字楼,只有5楼是一家酒楼,6、7楼是超市。31~33层表面上还是对外开放,实际上是吴氏兄弟的据点。吴启青得益于弟弟帮助,他名下的建材公司、拆迁队这三四年间赚得盘满钵满。

  阿云背靠沙发,仰头闭上眼睛,双手张开,双腿伸直搭在茶几上。空气中混合了红酒、巴西雪茄、啤酒和香烟的味道。

  吴启青张大嘴巴猛吞一口啤酒后,把扎啤酒杯随意一丢,撞上厚实的钢化玻璃吧台,发出“咣噹。”的一声,抬起手背擦去嘴边的啤酒沬,甩出一根香烟,叼在口中,点燃后猛抽几口,香烟立刻剩下1/3。

  “他妈的,脏活都让我们干了,姓蓝的却到处风流快活。”吴启青对阿云发脾气,口中叼烟,又打开了一瓶啤酒倒入扎啤杯内。

  “我是他的员工,你是他的合作公司。”阿云打开眼睛,神情自若的说。

  “仰人鼻息!活得比狗还要累。”吴启青一边埋怨一边喝啤酒,“我说,钱什么时候赚得完,差不多就得啦。”

  “我们现在需要挣钱吗。”阿云放下双腿,坐直身体,小口喝了一点红酒接着说,“要争气!”

  又是一阵沉默,房间内只有他们兄弟俩。蓝承天给阿云下了死命令——一个月内拿下大平村。

  “我们现在是小打小闹,跟本没法与他们(众兴、蓝影)抗衡。不想仰人鼻息只有把自己强大起来,否则还是让人瞧不起。”阿云说完,躺在沙发上又闭上眼睛。

  吴启青听到弟弟这样说,也不再说话了。他知道现在弟弟的压力很大,有太多事情要处理,正愁着。不能再干扰他。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弟弟的功劳,他在心痛弟弟,很想帮他分忧但又无从下手。心中又焦急又愤怒。

  “哥,黄众兴有什么情况。”阿云终于开口问。

  “按照你的吩咐,我安排了人24小时在众兴总部守着,得到的消息,黄众兴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离开公司。”吴启青坐到阿云身边说。

  “他们公司的人都没有见过黄众兴吗。”阿云略带奇怪的语气问。

  “都打听过了,不见人,有事都是助手,秘书出来发话,”吴启青不耐烦的说,“这人有病,几个月不出门。”

  “黄氏宗祠建好了,他就没有出过门,对吧。”阿云还躺着,眼睛睁开。

  “哎!时间差不多。对呀,宗祠建好了他真的没有露过面。”吴启青望着阿云说。

  阿云双手放在胸前,十个手指头像弹钢琴般跳动。半响后,他坐好,喝了一口红酒拍拍他哥的肩膀说:“哥!你听好了,我过两天请大平村村民吃饭,目的是把所人都调走,晚上你带上几个人,潜入宗祠把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放在神坛上。我已经安排几家自媒体报道,这一消息一旦传出,众兴公司形象一定受损。加上村民对众兴公司迟迟不表态,已经大有意见,再添把火我们就有机会拿下它。”

  “栽赃?”吴启青有点担心的问。

  “哼!黄众兴也干净不了那里去,”阿云诡异的笑了笑说“他财鸿势大,正面跟本动不了他,这几年他到处投资甚少失手,坊间早有传闻他在搞什么风水玄学。”

  “阿云。他可能内部有人呀。”

  “不可能,现在什么年头,”阿云摇头说,“就算有关系也不可能有这种运气,就像蓝承天说的‘这个王八蛋,到底交了什么好运’拿地投标,只要有他在就没其它人的事。”

  “嗯....”吴启青点了点头。

  “再说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第一、对蓝承天有交代,第二、众兴垮了对于我们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什么时候动手。”吴启青紧张的问。

  “星期一,”阿云眨眨眼睛问,“宗祠附近的监控搞定了吗。”

  “昨晚测试过了,只要启动干扰器,附近的监控都会失灵。”

  “很好。”吴启云笑了笑说。

  “老弟你再想想,监控失灵会不会引起治安队的怀疑。”吴启青担心的问。

  “哥,你说得对,不过我也考虑到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被人袭击了吗,查监控也找不到人,警察不是说过吗,监控老化需要更换。这次我来个顺水推舟,以此为借口,免费帮他们安装新的监控器。你当晚的身份是维修主管,名正言顺地接管中央控制室,其它人去宗祠。留守的治安队员你就忽悠他们去各个出入口协助安装,我跟他们的治安队长打了招呼,只要我们行动够快一定不会出问题。”

  吴启青听了阿云的叙述低头思考一阵子,觉得事情不难办,也合情合理。

  “这次我把拳馆的几名队员也安排上,他们身手都很好,负责进入宗祠,你负责观察宗祠外围,其它人守住出入口。”

  “好,听你的。”吴启青一边抽烟一边回答。

  “哥,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一定要先通知我,切记不要冲动。”

  小黑躺在李叔床上不知不睡着了,李叔得知谭院长为他的事这样劳累,心中难受。观察了小黑一会,确认他真睡着了,就出门买了两瓶高度白酒。一边喝一边思考:“如果阿云真是的打伤英子的凶徒,一旦让小黑知道,后果严重。阿云背靠的是蓝影集团这棵大树,我们是一般老百姓,斗不过他。报公安局,也不行,拖了那么长时间不说。就那点所谓的证据,根本立不住脚。不可以让儿子知道,他的负担够重了。算我对不住他兄妹俩吧。这个亏我们是吃定了。算了吧李向东,不要再查下去,可能这样做对儿子还是件好事。”李叔心烦意乱只能借酒消愁,越喝越多也越喝越快。一斤白酒下肚,酒劲上头。他站了起来想活动活动,以解心中烦闷。他脑海迷迷糊糊之间出现了阿云练拳的影像,李叔不由自主跟他“对打”起来,就像平常与小黑的对练一样。他碰到椅子吵醒了小黑。大概几分钟过后,李叔打完拳,出了一身汗,心情也轻松很多。

  “李向东你打的是什么拳。”小黑站在床边突然冷冷的问,目光让李叔害怕。

  “随便练练,想出身汗而已。”李叔转身低头回答。

  “不可能,我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从小到大看你练拳,都是手腿并用,你何时用过这种打法,刚才拐弯处我已经觉得很奇怪,你多少年没有跟人动手了?今天出了什么情况?快说,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黑靠近李叔高声责问。

  “小祖宗,没事,真没事呀!”李叔笑嘻嘻地回答。

  “你发现了什么?查到什么?”小黑来李叔面前问。

  “我也想,但真没有。这几天在村里看到别人锻炼,这是西洋拳,拳击?懂吗。”

  “没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儿子。”

  四目对视,小黑想从李叔眼神中找出破绽,李叔努力给出一个坚定又自然的样子。

  “英子是我亲妹,现在昏迷不醒。谭素珍是我妈妈,现在健康出了问题。李向东……你就是我爸爸,你有事不能瞒着我。”小黑双眼通红,非常严肃的说,“我们承诺过,不能私自行动,要移交给公安局,你还记得吗。”

  这番话说得李叔既感动又激动,铁汉的眼睛湿润了。在这一刻,他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不可以把阿云的情况告诉小黑。自己不再查下去,也不会让小黑去查。

  “我真没白疼你。我向你保证不会私自行动,也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刚才听到谭院长的事,一时心烦,只是乱打一通。”李叔通红的眼睛看着小黑,亲切的说,“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照顾好英子和谭院长好吗,案件让警察调查吧。”

  “嗯!知道了,爸爸……”小黑抱着李叔轻轻的说。

  星期一晚上8:43分。大平村绝大多数人都外出参加蓝影集团举办的晚宴,蓝承天也亲身到场招呼村民。村里也出通知,今晚更新设备有可能暂时停电,让所有人尽量不要外出。吴启青也到达监控室,跟两个治安队员客套了一番后,借口说正门牌坊缺人需要帮助,支开他们。确认没人在监控室后,取出对讲机,通知将军拳馆的三名队员赶快行动——进入黄氏宗祠。

  这三名男子高大强壮,平日训练有素,身手矫健比一般人都灵活得多。他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正门有街灯,容易被人发现,就挑了一处黑暗的拐弯处,支好伸缩铝合金梯子,一个接一个爬上围墙,最后一个人爬上来后,转身收起梯子放入内墙,顺梯滑下去。

  李叔本来也是待在家中,这几天的忙碌让他非常疲劳,看了一会电视已经犯困,正准备去趟洗手间就上床睡觉。 他关了灯,突然听到有人大喊“老哥,老哥在吗。”是经常一起打麻将的黄老板。李叔开始不想搭理他,但是他不旦不离开,还来回到处叫喊“老哥,老哥……”李叔没办法,睡意也没有了,只好下楼把他带回家。

  “老哥,就你一个人在家吗。”黄老板带了两瓶白酒,几瓶啤酒还有几盒小吃。

  “哦!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他们,儿子、小孙子住另一处。”李叔慌忙回答。

  “那更好,没有人打扰我俩喝酒。”黄老板兴致勃勃地说。

  “我听说今晚不是蓝影集团请吃饭吗,你为什么不去。”李叔问。

  “我为什么要去,不去我也猜到他们说什么。”黄老板还是带有怨气的说,“还不如跟老哥喝酒来得痛快。”

  李叔本来就是一个爽快的人,听到黄老板这般尊重自己的话,心里高兴,戒酒?喝了再戒。之前为了打听消息才故意接近黄老板,后来发现他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如今李叔决定不再查下去,心情轻松了许多,也就没有顾虑地跟他喝了起来。但黄老板那是李叔的对手,一瓶白酒干了。黄老板已经有点醉意。李叔也感觉今晚状态不好,不能再喝了。又喝了两瓶啤酒,李叔客气的说不能再喝了,也劝说黄老板回家,明日一起打麻将。黄老板同意,起身踉踉跄跄的出门,热心肠的李叔担心他的安全,决定送他回家。

  李叔回家经过黄氏宗祠,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把他吹得全身颤抖。他双手抱紧在胸前,慢步往前走。

  将军拳馆的三人也完成了任务,从刚才的拐弯处放下梯子。有两人滑了下来,最后一个纵身从围墙高处跳下。正好落在李叔前面。李叔被吓了一惊,停下脚步抬头大喊一声“什么人!”

  “维修监控。”其中一个男子背对李叔随口丢下一句,就想离开。

  “哼!蓝影集团真厉害还帮众兴公司维修监控。”李叔语气充满了讥讽,他不是故意挖苦,但看见蓝影集团的人就联想到吴启云,心中顿时生气,真的是一时嘴快,祸从口出。

  三名壮汉做贼心虚,同时盯了一眼李叔。

  李叔也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继续往前走。

  “老头回去睡觉吧,少管闲事,多活两年。”男子阴声怪气的冲李叔喊,其他两名男子也附和着冷笑起来。他们以为李叔是普通老人,只想吓唬吓唬他而已,万万没想到遇上了硬骨头。

  “你们也该回窝了,一群狗腿子。”李叔毫不示弱,向他们走过去。

  三人恼羞成怒,但不明李叔的身份,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当李叔穿过前面两人,最后一名男子伸出腿想绊倒他,李叔发现后,心中的怒火瞬间点燃了,他抬起右腿往男子的脚背猛踩一脚,反手打了他一耳光,喊一声“混开。”男子被打得连退几步。其他两人看见同伴被打一起对李叔动手,抓住李叔的肩膀往后拉,前方的人也冲向李叔飞出一脚。李叔踮起脚,身体重心稍稍前倾,顺着他们的力量滑后;双掌同时打出,截停对方的踢腿。“啪嗒”一声,李叔花不费跳出他们的包围圈。既甩开两人的手又挡住前方的腿,三人这一刻才意识到这老头不好对付。

  三名壮汉的愤怒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同时对李叔拳脚并用,拳拳重击,招招狠毒。拳怕少壮,李叔虽然经验丰富,不竟年纪大了,而且这几天的奔波劳碌体能下降。他以一对三边打边退,当想往后逃跑时,已经有一人越过他,拦住退路。李叔跳上宗祠正门台阶,占领高处只守不攻勉强招架,也一边高喊“来人!来人呀!有贼。”想吓退他们。

  其一个人害怕会惊动更多人,想速战速决。他一个飞身扑过去,李叔被撞在大门上,门被撞开,李叔也晕了过去。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叔,他们三个又害怕起来,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情况。因为出发前,阿云再三叮嘱“不要节外生枝,任务完成后第一时间通知他,若出什么情况也马上通知他。”两人合力把李叔搬进宗祠,留下一人在门外打电话通知阿云。

  阿云知道后,把拳头贴紧下唇。他在想:“又是老头?拳馆出现的老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众兴公司的人?算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找找他的手机。”阿云催促地说。不一会,男子在李叔身上找出一台手机,阿云马上拨打前几天的陌生号码(怀疑自己被跟踪后,阿云进入电梯第一时间存下了来电号码)。李叔电话响了,阿云确认后要求他们:取走手机,把老头转移到内堂,不要焦急,仔细处理好打斗现场,不能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完成后去监控室与他哥汇合,马上回拳馆。

  凌晨一过,宗祠里更显幽暗、寒冷。李叔在墙根下,垂头靠墙歪斜坐着。神像就在他旁边。今晚星光暗淡,月亮被厚云盖住。神像的红色长袍开始了抖动,发出“呼呼”的声音。不知道从那里吹来一阵劲风,把李叔冷醒了,红色长袍停止了抖动。李叔本能的在地上瑟缩了一阵子,慢慢张开眼睛,意识开始恢复。勉强站了起来,四处张望。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旷野外,旁边的草与他膝盖齐高,草面像海浪似的翻滚,一个接一个拍打他的双腿,风一次比一次强,吹得李叔双手抱胸,弓腰低头眯着眼睛,风弱了一点,李叔迈出小步,他没有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回家,但他意识到不能一直原地不动,迈出第一步总会是好事。

  一头巨大的野兽稍无声息的出现在李叔身后,双眼浑圆外凸,射出血红的光束。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叔,它跟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任由李叔走远。野兽跳上一堆乱石上仰头嚎叫“嗷呜……嗷呜……”。声音诡异持久。李叔顿感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心中大惊原地打转四下张望。无边无际的草地只有他孤身一人。天空闪烁着红光,时明时暗令李叔更加恐惧——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与焦虑。

  “爸爸……爸爸……”一种小孩子稚嫩的叫声从前方传来。

  “谁呀,是谁。”李叔冲向前方大叫。

  “爸爸……爸爸……救我。”小孩再次呼唤他,声音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谁呀。”李叔觉得声音很熟悉,转念一想,能叫自己爸爸的还能有谁,不是英子就是小黑。

  “儿子、英子?你们在哪,在哪?”李叔不顾一切的往前奔跑,边跑边呼叫“不害怕,我来了”

  一阵寒风迎面打来。李叔侧身双手挡风,上身前倾艰难前行。

  “爸爸……快来救我。”这次呼叫还带着哭声。李叔不顾一切埋头奔跑。眼前不知道什么出现了一面木门,挡住去路。是一面大木门,中间横穿着一块木条。他拆下木条拉开大门迈步进入。眼前出现了两个二米多高的黑巨人,一左一右拖着一个小孩的手,大步大步往前走去。

  “不要伤害我儿子,放开他。”李叔冲黑巨人大叫。拼命往前冲。两个巨人没有理会他,继续拖着小孩子走。无论李叔怎么奔跑总是靠近不了小孩。两个巨人一时左拐,一时右转。最后把孩子拖到一处悬崖上,回头看了一眼,等李叔靠近的时候,两个巨人化作两股黑烟包裹着小孩,升上空中旋转了几圈,分开两边飞走。小孩马上坠落悬崖。李叔立刻双腿蹬地,跃起身体,伸直双手,飞身扑救,口中大叫“儿子.....”。最后与小孩一起掉入深渊。

  小黑哄骗谭院长:护士请假没人照看英子,让她暂时到医院照顾闺女。谭院长听到后当天晚上就搬进医院。

  在璐璐和海光的陪同下,谭院长由开始的伤心慢慢转向平静,到现在可以与他们在英子里房间内聊天,气氛是轻松而愉快。

  今天谭院长与璐璐要为英子洗澡。手机响起,是谭院长的电话。

  “妈妈,你有电话。”小黑说

  “你到外面帮我听吧,我们要开始洗澡啦。”谭院长回答。

  小黑朝妈妈微笑点头,离开房间来到阳台接听了电话。一分钟后他激动的冲电话里大叫“不可能,不可能。”

  电话是大平村派出所打来的,说:“昨晚在大平村发现一具男尸,初步调查为李向东,希望谭素珍女士赶快来公安局一趟,确认死者身份。”小黑才与李叔分开几天,不相信这是事实。但民警一再要求尽快过来确认身份。小黑心中万分焦急,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开车去了。

  到了公安局他介绍了自己的情况,随后被警察带往医院。在警察的陪同下小黑进入停尸间,两名医生已经准备就绪,站在床旁边,床上用白色布盖着一具尸体。警察在小黑身旁用安慰的语气说:“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小黑此刻失去一切表达能力,只能使劲眨动眼睛。

  警察向医生点头示意可以掀开盖布。白布慢慢拉下,小黑首先看到,是血迹斑斑的头发,脸上皮肤发黑,头部歪到一边,双臂绷紧十指张开微微弯曲,像要去抓什么东西似的。

  小黑全身血液像停止了流动,他想靠近一点再仔细看看,是否自己看错了,或者李叔是睡着了?但他迈不开腿。想伸手抚摸李叔的脸,但手根本抬不起来,哪怕是动动手指头的力量也没有了。全身僵硬,脑海一片空白,空气也没有了,让他快要窒息。小黑感觉一点都不真实,他努力怀疑,希望找出破绽证明眼前的一切只是假象!不可能身体那里都动弹不得。唯一能动的只有眼泪,眼泪有温度还在他脸上流动,一串一串的往下跑,滴落地上。发出的声音仿佛在告诉他李叔死了,爸爸死了!

  小黑倒下,由警察与医生把他扶起送进病房。让他恢复意识的可能是药物,更可能是妈妈的关心。妈妈打来电话,问小黑去哪里了。小黑忘了怎么回答妈妈的问题,只听到妈妈嘱咐没事早点回来吃饭,小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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