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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黑传奇 白剑LW 28713 2024-12-19 09:10

  省电台频道——今日看点:禺山区大平村黄氏宗祠昨晚凌晨发生火灾。经消防队与村民全力扑救,大火于凌晨5点熄灭。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记者走访消防部门,初步勘察对起火原因表示有可疑,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禺山区网络TV——禺山新闻(现场直播):黄氏宗祠四周聚集了大批群众,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有些一脸惊讶、有些骂骂咧咧、有些跟身边的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警察在警戒线内站守,治安队在场外维持秩序;不时劝说群众不要围观请自觉离开。人群却越来越多,越劝越吵闹!

  一名女记者非常卖力的找治安队员做采访,得到了同一答案——无可奉告。不甘心的她来到人群访问。

  “你好,大哥。听说黄氏宗祠发现狼头铜像,是真的吗。”

  “狼头?什么狼头。”男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低头走开。

  “你好,大嫂你看见狼头铜像吗。”记者继续采访旁边的妇女。

  “听说有人看见了。”妇女面对镜头严肃的回答。

  “这位大姐,你当时在现场吗。”记者又拉住一女子问。

  “早上很多人也看到了,一共九个铜像。都是狼。”女子的脸部表情近乎夸张的惊讶。

  女记者采访的语气带着肯定的口吻,“看见狼头铜像吗。” 似乎不是问,而是宣传黄氏宗祠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件。

  “现场记者张莉的报道。”

  “噗。”一个红酒塞被拉了出来。“哗啦啦……”的红酒倒入水晶醒酒器内。

  阿云端起一杯红酒送到蓝承天手中。他一饮而尽后,哈哈大笑。

  “阿云,干的好。哈哈哈……” 蓝承天把空酒杯递给阿云,兴奋的说,“黄众兴这个王八蛋,跟我斗。弄死你,哈哈哈。”

  “蓝总天助我们。”阿云轻声说道。

  “这妞花了多少钱。”

  “主播张莉,10万,她身边的女子2万。”阿云盯着面前62寸大屏幕回答。

  “值!这几年受了众兴公司多少气,这趟要他连本带利还给我。哈哈哈。”

  蓝承天转身来办公桌拉开抽屉,“嘭!”粗鲁地丢下一个文件夹冷笑着说,“签了它,腾海大厦31层以上,今天开始属于你们吴氏兄弟。你兄弟俩为我做事,我蓝承天不亏待人。”

  “谢谢蓝总。” 阿云微笑从桌上扶起一只签字笔,右手颤抖签下自己的名字——吴启云。心中害怕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他一直以为蓝承天只是一个大老粗;赶上改革开放春风的暴发户,想不到他心思如此细密。“我低估了他!”阿云心中一阵害怕。

  蓝承天虽然学历不高(中专)。但二十多年的商场打滚,阅历丰富。这种学问来源于残酷的社会,无法从学校里获得。

  “黄众兴那个王八蛋,也该露面了吧?”蓝承天躺在真皮大摇椅上,手夹巴西雪茄,跷起二郎腿面对落地玻璃窗自言自语。

  “蓝总请看。” 阿云从茶几拿起摇控器,转了别的频道。

  画面是众兴公司总部——永乐大厦。大堂的记者如海啸的浪潮,可怜的保安人员勉强把他们挡在门外。现场实在是混乱不堪。蓝承天边看边哈哈大笑,像欣赏一部精彩绝伦的电影。画面震动(摄影师在奔跑)一大群记者像同时收到了重要的消息, 一起涌到永乐大厦的北门。那里也是人满为患,一台救护车,两台警车,几台黑色大奔停在门口。现场的闪光灯如飓风般从四面八方冲来。几十名保安从门口到救护车之间分开左右两排,把记者推开,留出一条通道。这时候几名护士迅速推出一张轮椅,轮椅上的人被白布遮盖,只露出双腿。送入救护车内,马上离开,几辆奔驰车在前方开路。

  “阿兴不会真的出事吧?”蓝承天站起来惊讶的看着阿云。

  “他最后一次露脸是黄氏宗祠落成典礼。”阿云说。

  “这家伙年轻的时候已经神神叨叨。”蓝承天摇头叹息。

  “蓝总你与黄众兴认识?”

  “何止认识,我们是同乡同学,当年还是工友。妈的他出了事,我心里也不爽啊。”他长叹一声。又仰靠大班椅上,刚才的兴奋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为什么……” 阿云深皱眉头,心中确实不理解他的话。蓝承天看出阿云的疑问,大大咧咧的说。

  “阿云,出来混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不跟他争,也有其他人跟他争,相反。他不找我麻烦,也会有其他人,我喜欢跟他闹,越闹我越开心,哈哈哈!”

  阿云傻傻站在一旁陪笑。心中升起无数个问号?

  “坐吧,我今天有空,咱们兄弟俩好好聊聊天吧。” 蓝承天招手示意阿云坐下。

  “蓝总,我那敢跟你称兄道弟。”阿云笑嘻嘻的回答。

  “废什么话,我说是就是,”蓝承天瞪眼望着阿云骂了一句,“王八蛋!坐下。”

  浓浓的烟雾在蓝承天头上袅袅升起;一个一个烟圈化成一幕一幕影像。回想起当年艰苦岁月。他甩掉皮鞋,双腿交叉搁在桌面。嘴角上扬似乎回味着人生最得意之事。

  商场如战场!个中辛酸外人难以体会,可怜的俗人只会站在原地,仰望他人在高处享受甘甜的果实。

  三十多年前。能闻到改革开放春风味道的人还是少数。蓝承天高中一年级辍学,不是因为经济困难,而是无心上学,他不顾家人反对与一众老乡南下广东闯荡。黄众兴也是其中之一,他家境极为贫困且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弟妹四人,无奈之下忍痛放弃个人理想,早早挑起家庭重担。

  黄众兴在校时成绩优秀,尤其是数学天赋异禀。他白天在工地干的是体力活,晚上还挑灯夜读,希望有一天能重返校园。每天睡五六小时他持续了一年,身体开始吃不消;影响了日常的工作。不旦工友们说他偷懒;管工也经常责骂他。终于有一天,黄众兴累倒了。没有工友的床前关心,只有管工的恶言毒骂:“你躺几天,然后滚蛋!” 黄众兴身心俱伤,病情更加严重。

  蓝承天理解这位同学,可怜这位老乡。不顾他人的劝阻,仗义出手。独自找到老板求情。小小年纪的他情商极高;终日笑脸示人且能说会道。但往日笑嘻嘻的老板,今天却恶语相对,像铁了心要黄众兴离开,还丢下恶话:“能下床马上混蛋,别弄脏我的地方。”其实他早就看黄众兴不顺眼,总觉得他一幅病怏怏的样子。如果真的死在自己的工地,不知道要赔多少钱?现在正好有借口把他撵走。

  蓝承天也不是欺软怕硬之人。明白现在赶走黄众兴,无疑是逼他走上绝路。蓝承天立刻变脸。将哀求变成了谈判,他以坚定的说:“老板留下阿兴,他的开销从我的工资里扣除,你还拖欠我们几个月的工资。如果你不答应;我们也不干了(蓝承天当时已经是十几号人的小管工)。我们有的是力气哪里都能吃饱饭。老板一听,心里一阵慌:“现在正是赶工,如果不能按时完工,扣款还是小事,后面的工程接不上要吃大亏”。

  蓝承天看他低头犹豫,再次好言说道:“阿兴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只是可怜他,不是故意找茬,让他先养好身体,日后再谈,行不?”。

  老板在浓烟中沉默,半响后说:“阿天!我总不能背着一个病号做买卖呀!”

  蓝承天立刻明白老板的意思,他马上承诺会照顾好阿兴。他出了什么情况,绝不会连累工程队。他心里清楚,黄众兴是睡眠不足,外加体质较弱不合适干重活而已,并不是什么大病,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

  老板最后勉强答应。不过,有条件:休息一个月,期间只管两顿饭一个床位。其他费用从蓝承天的工资里扣(医药费免谈)。第二个月无论如何一定要上班,以一个月为期限,一个月后如果有一个工友说他干活不行,也要离开。

  蓝承天见老板让步,也见好就收。他向老板和几个要好的老乡借了些钱,把黄众兴送进了医院。经过二十多天的治疗休养,黄众兴恢复健康重返工地。但老板还是害怕他连累自己,把他分配到蓝承天的小队工作。

  蓝承天没有推迟,亦早有准备。他让黄众兴负责材料进出、工资结算等文职工作。初期,工友对他没有好感,觉得便宜了他;工钱一样,却双手不脏。后来发生的事让所有人对黄众兴刮目相看。

  28号,吃过晚饭。阿兴心里明白工友们都不喜欢他,也不想再令老乡为难。提出干完这个月就另谋出路,工资让蓝承天代领,算是先还他一部分,剩下的钱日后再想办法。蓝承天重友情轻金钱,正为这事发愁,眼看期限将至心中焦急:原本打算晚上请工友吃顿饭,望他们看在老乡份上一起去劝说老板,暂时让阿兴留在工程队,等找到工作再走。

  唉!异乡谋生——苦啊;孤身漂泊——更难!

  在工地虽然又苦又累,但总算有几个真心的老乡照应;如果黄众兴离群外闯,确实让蓝承天担心。正当俩人愁眉苦脸的时间,一群民工冲进他们的宿舍。蓝承天问明来意。原来是一位工友老家孩子生病,急需用钱,他硬着头皮找老板要回拖欠三个月的工资。却遭老板痛骂一顿轰了出来。他回到宿舍与众人哭诉。几十号人早对老板拖欠工资非常不满,现在听到这种不平之事,民工们怒火中烧,决定找平时能说会道的蓝承天商量如何解决眼下的情况。

  蓝承天听后顿时大怒,他大骂一声,“王八蛋,罢工。”

  雷声破空,百鸟震翅!

  罢工!得到所有民工的赞同;纷纷摔下工具,握紧拳头,聚集一起等候蓝承天的指挥。

  老板却连续几天没有露面。最后迫于压力,在一个清晨来到宿舍,与众人会谈。他坐在床边,左手夹香烟;右手撑脑袋。烟已经烧到手上还不感疼痛,还是他妻子把烟屁股扔掉。两夫妻垂头丧气默不作声,像等着众人的批判似的。蓝承天本想痛骂他一顿,当看到他俩可怜巴巴的样子,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老板三个月了,大伙确实熬不下去。”黄众兴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但老板还是摇头不语,一副穷途末路的表情。黄众兴猜他可能是遇到了难事,再次问道:“你如果遇上困难就说出来吧,事情总有办法解决。”

  “哎......没钱啊!有!我早就发下去了。”他抬起一对惊惶的眼睛,有气没力的说。民工们听到没钱,马上紧张起来,情绪开始激动。蓝承天知道现在要稳住局面,他大声喊道:“老乡们请不要焦急,他人已经到了,跑不了,他要跑也不会来见咱们,如果相信我的话,请在外面等候。”

  人群慢慢退出宿舍。此时的老板夫妇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诉说没有钱的原因:老板是承建方,先垫付30%,项目完成50%,开发商付总款70%。每月还要按时与开发商对账。以前,老板资金不够只能完成一个项目再去谈下一个。不过今年他手上资金多,同时接了四个大项目。四个工地属于不同的开发商,但老板是个大老粗,不善管理又不相信外人。财务方面都是让他妻子负责,可惜他妻子也是半桶水,对付以前的小打小闹还勉强可以。现在项目又大又复杂,她能力有限也缺乏经验;自己忙昏了头,与开发商也缺乏沟通。时间一长把四个项目混淆了,最终四个开发商都拒绝付工程款,回复的信息也是一样,“文案不规范。请理清账目,尽快完工,不日付款。”

  夫妻俩还以为是对方故意刁难,到处找人说情,没有从自身找问题。

  老板娘从手提包搬出几沓厚厚的文件夹。望“文”轻叹地说“完了”。

  蓝承天也靠近瞄了一眼文件里数字,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黄众兴在老板娘旁边坐下,安静的一页一页的翻看文件,像看一本美丽画册似的。

  “老板娘,不要慌,可以找外面的专业人员帮忙。”蓝承天轻声细语安慰道。

  “找过了,没有敢接手的。”

  “阿天我不是没良心,你看……”老板把几张单子拍在桌子上,“我已经到处借钱,希望能先发一个月工资,但是……不够啊!完了。”

  蓝承天低头一看,都是借据。他胸口一阵冰凉同时感到绝望,不由自主地说:“老板也不容易,完了。”

  黄众兴离座转身在自己的床上取出几个本子,放在文件夹上,拍了一下说:“阿天这边应该没问题,我平时有做账的习惯。”

  蓝承天、老板、老板娘三双眼睛同时投向他,表情是充满了怀疑。

  “给我半天时间,先解决阿天负责的工程,明天一早去跟开发商对账收款。先发一个月的工资,稳住人心,让大伙复工,其它三家也不难解决。老板?如果你想短时间内解决这次危机,就得吃点亏。”黄众兴的淡定从容,除了蓝承天,在场所有人都觉他在说梦话。

  “阿兴你说什么。”老板有点恼火的问。

  “做账范本按他们的要求,我完全可以做到。其它三个项目的乱!是因为有些票据丢失了,对吧?老板娘?能找到尽量找,找不到也罢,可以不计算在内。我认为开发商主要担心承建方作假,以后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方可以再写一份承诺书,以最后对账为准,取消开发商的顾虑。大伙想想,没有我们这群民工,开发商啥也不是,把事摊开了谁怕谁?我们的工程已经完成了70%以上,只要账目上以大数为准,小头剔除,账目自然就出来了。老板你想一想,开发商可以少付钱,他肯定愿意。”

  “阿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呀,还要亏.....亏多少。”老板一脸迷惑。

  “老板,阿兴是数学天才,让他去弄。而且现在也找不到会做账的人。”蓝承天说

  “不超过总款的2%。”他看了看蓝承天说“阿天,要赶紧复工,尽快完工,否则后面的尾款就更难收了。”

  “对,阿天帮帮我。”老板对蓝承天说。“我有钱一定先把大伙的工资付清。”

  蓝承天点头答应,他相信的是黄众兴。齐心事成。一个星期后,老板解决了财务危机,民工也拿到了自己的血汗钱。但新问题又出现了。

  好几个管工对老板失望透了,纷纷离开,还带走了一半民工另投他人。蓝承天也想离开,但被黄众兴劝阻。

  “阿天,这时候走太不仗义了,而且你的运气来了,你不能走。”

  “王八蛋,你怎么知道。”

  “是它告诉我的。”黄众兴挥了挥手上的书。蓝承天抢过来一看——《易经》。胡乱翻了一遍问。

  “在哪里看到。”

  “我是算出来的。”

  “靠!迷信。”蓝承天把书扔回去。

  “是玄学!”黄众兴笑着回答。

  “书呆子。”蓝承天骂了一句,起身外出赌钱。他嗜赌如命:有钱与老板管工赌,没钱跟工友赌饭票。赢了花天酒地,输了猫在宿舍与黄众兴同吃一个盒饭。

  老板挽留了蓝承天和黄众兴。一个成为了总管工;一个负责财务。两个配合下以一半的人数完成了剩下的工程。顺利收到工程款的老板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给每人多发半月工资作为奖金。

  他俩的声望在民工中传诵,还为此编了一句顺口溜——动土看蓝天,缺钱找众兴。

  现在最缺钱只有蓝承天了。这天雨夜。他拿着半瓶白酒,摇摇晃晃回到宿舍,一头倒在床上睡觉。

  “吃饭了吗。”黄众兴来床前关心问道。

  “滚开。”

  “阿天,哪里不舒服。”

  “滚——开。”

  “又输光了吗。” 黄众兴轻声细语地问。蓝承天突然跳出来,指着黄众兴鼻子大骂。

  “王八蛋,你坑我?说什么运气来了,今晚我输掉了一个月工资,还……还欠了几千块。你害死我啦!书呆子。”

  赌徒都是一个德性,统一姓氏——姓赖。

  黄众兴摇头轻叹,“阿天,我说的是事业运,不是赌运。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以赌兴家的。”

  “书呆子,滚开。”蓝承天气冲冲地把黄众兴从床边拉开。

  “我有办法让你赢钱。”

  “你会赌。”蓝承天惊喜的问。

  “不会!不过你想赢就必须听我的,”黄众兴回到自己的床上说。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黄众兴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千元:是弟妹的学费。但不够,找了几个老乡也借不到。正想问单身的蓝承天借。

  “拿去。”黄众兴把信封丢给床上的蓝承天,“阿天听好了,你以天为名,雨天、阴天运势转弱。忍耐几日,下星期二中午有短暂的晴天,你把他们约到路口的大排档,提前把包间订下来。选择一个有阳光的位置坐。如果输了算我运气不好,也不用你还钱。赢了,再借我一千,家里需要钱。”

  “你对我那么有信心?”蓝承天讶异地望着他,但转念一想,“想翻身需要赌本,不如相信他一回。”

  “我是对自己有信心。”黄众兴挥挥手上的《易经》。

  蓝承天按照黄众兴的方法操作,果然赢钱。原本坐庄的人已经输光,变成了观众。蓝承天接过扑克牌,做起了庄家。最后他大杀四方,不旦还清赌债,还多赢几千元。

  “蓝总,你们关系很铁啊。”阿云不由自主的插了一句话。

  “对!亲如兄弟,那个王八蛋还救我一命。”他诡异地看着阿云。话毕,脸色马上阴了下来。食指敲了几下红酒杯,说:“酒!”阿云慌忙来为他倒酒。“咕噜.......咕噜........咕噜”蓝承天急不可耐的把酒喝完,嘴角溢出了两串红酒,他右手颤抖着放下酒杯。脸部抽搐了几下,站起身体喘着粗气,双手交叉在胸前紧紧缠着,眼神暗淡而恐惧,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才回过神,面对落地玻璃窗,慢吞吞的说。

  “大概是97年底吧,项目已经完工,只等验收。大伙忙着打包行李准备回家过年,中午的时候阿兴多次传呼我的BB机,约我晚上吃饭,不见不散。我以为他出了什么急事,不到中午我已经来到宿舍找他。我还清楚记得,他当时脸色惨白神情慌张,确实吓到我了。我俩来到一家小饭馆,相对而坐。菜还未上桌,黄众兴已经喝了两瓶啤酒,行为非常反常。我按住他颤抖的手,问他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我说,‘要钱我可以去借,遇上困难办法有的是’。他却拼命摇头,大口大口的喝酒。几瓶啤酒喝光了,他说,‘阿天,你明天在宿舍躲一天,不可以外出,我说不行,明天开发商来验收,听说还有政府的人员同行。老板千叮万嘱,明天不可以迟到,更不用说请假了。阿兴拼命摇头,叫我明天不能外出。我再三追问,他终于说出原因。他从《易经》中算出我明天有一大劫,是生死攸关的劫难。我故作镇定的说‘阿兴你我兄弟一场,感谢你的关心。俗话说:生死由命。我蓝承天真的有这样的下场也算天意’。但他还是不依不饶让我明天不要去工地。后来我确实没办法,只有骗他,我明天借病请假,不去上班。他似信非信,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阿天!我们有过命的交情,才不忍心眼睁睁的看你去送死,透露玄机必遭天遣。你,你——以天为名,见阳即生,背光运逝。明日中午,天狗蚀日,命在旦夕。一旦外出,凶多吉少。切记切记……不见日时绝不能动,有阳光才有希望。’我满口答应,然后扶他回了宿舍。

  次日的验收工作既顺利又令人满意。将近中午一行人来到18层,走了半天大家显露疲态。随便看了几眼,决定吃过中午饭再验。老板客套的为大家操控临时电梯,一个一个进入电梯。最后只剩蓝承天了。在电梯内的老板大喊大叫地催促他,“阿天赶紧,这家伙除了输钱快,今天干什么都慢。哈……”大家被老板逗得哈哈大笑。今天心不在焉的蓝承天也乐了,朝电梯急走,还差几步就能跨入电梯。突然,闪电划过晴朗的天空,一阵急风掠过,尘土飞扬让蓝承天闭眼止步。 这时天黑了下来,真的是日蚀。欢声消失,只有老板有气无力的呼唤,“快——快——进来——阿——天。”

  蓝承天揉揉眼睛。迈出一步再睁开眼睛。面前的画面让他心胆俱裂:老板身体扭曲,全身是血,脖子软巴巴的贴在右肩上,脑袋摇摇欲坠,原本水平的双眼,转了90度“1”字形看着他。眼眶又大又圆像戴了一副大号红色眼镜。手指僵硬像枯萎的树枝;上下摆动。嘴巴一张一合。蓝承天马上被吓得不能呼吸,身体的力气瞬间被抽干。紧存的一点意识不断呼唤他逃跑;但空气像混凝土似的把他躯壳裹得严实。万念俱灰间,几双带血的手从电梯里伸出来,一点一点慢慢地靠近他的眼睛。蓝承天本能仰头,一丝阳光射中他的双眼,让他头晕眼花瘫痪在地。坐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喘气,电梯瞬间从他眼前消失,耳朵立刻听到一阵隆隆巨响。电梯从18层楼坠落地面——无一生还。

  老板死后,蓝承天带领一众老乡接手余下的工程;黄众兴却离开工程队独自闯荡。改革开放的劲风吹醒了沉睡已久的东方巨龙。日月交替,沧海桑田。时代的浪潮把他俩卷入漩涡,冲上众人眼前,成为了商界闪耀的明星。

  蓝承天打了几个喷嚏,身体颤抖。他转身拿起酒瓶往嘴里猛灌,“咕噜……咕噜……”一口气把半瓶红酒干掉。“啊……”长叹一声,仰望着躺在椅子上。

  “蓝总!蓝总!你没事吧。”阿云确实被他吓了一惊。

  “没事!”他摆摆手闭上眼,“我困了,你走吧”

  阿云收拾个人物品后,轻手轻腿的离开总经理办公室。蓝承天发出轻轻的鼾声,说着梦话,“啊兴,我无心害你!不想害你......”

  今天是李叔的“头七”。小黑与张叔、老战友们来到墓园拜祭。永思墓园是近两年市内最大的现代化墓园:分A,B,C三栋楼;楼高七层配有电梯。李叔的骨灰盒就安放在A栋七楼。张叔这几天感冒了,不时咳嗽。其他战友劝他留在车上休息。他咳嗽了几下说:“我跟老李几十年老战友,爬!我也要爬上去为他上一柱清香。”

  他们来到存放骨灰盒的房间。10平方米的房间,三面格子柜。只存放了李叔的骨灰盒和遗照。小黑看着一个一个空洞的格子,心感凄凉与孤独。他摆开祭品点上香炷,原地鞠躬。老战士们心情沉重:有人低声抽泣、有人转身擦泪、有人来到李叔跟前抚摸着遗照。

  “立——正!”张叔高喊一声。

  口令一出,响起“嗒嗒……嗒……” 的脚步声,又立刻恢复了安静。小黑转身发现了一支七人小队,从高到低昂首挺胸一字排开。

  “报!”

  “1,2,3,4,5,6,7。”

  “敬礼。”

  七人同时行军礼——标准、整齐、庄严、冷峻。

  张叔朗朗地说,“李向东同志,你负责侦察地形,注意隐蔽。我们在约定位置会合——并肩作战。”刹那间袅袅清烟变成烽火满天,古稀之躯洋溢男儿热血,号令一下仿如:强敌当前,临危受命,军人气概震慑鬼神;犹如赴死一战亦无所畏惧,视死如归尽显英雄本色。

  默哀完毕。老战士们干咳几声离开了房间。期间张叔不时握住小黑的手说:“孩子,记住每年清明重阳来看看你爸爸。“我们都——老了。”

  “我记住了,张叔。”小黑对张贵全的叮嘱,心中升起莫名的抗拒、不理解。脑海呈现了一个大问号“为什么只能在清明节,重阳节才可以祭拜爸爸。是谁定的规矩。”

  “唉!李哥表面上看,爱独来独往,其实,心里渴望有个家庭。不过他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成家会连累对方。万幸!他还有小黑这个孩子。”其中一位老战士说。

  小黑抬头望去七楼,脑海问号消失了,心中有了主意。“爸爸,你为我而死,我不会丢下你的。”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光,像一盏射灯为谁照亮前方的路。两颗绿光如漆黑中的萤火虫。几分钟后它出现在永思墓园A栋7楼。监控无法捕捉它,值班的工作人员只有正门两人,也是疏于防范,也不会想到,深夜有那个来这种“鬼”地方。还有谁有这份胆量?会有多少人拥有这种能力——小黑。他把李叔的骨灰盒调换了。在墓园的骨灰盒装的是大米;“真正的李向东”,被小黑背在包里接回了阳光医院。

  回到医院。他第一时间去后院,因为商务车内有一瓶60°的白酒。“爸爸今天还未喝,哎呀!小龙我为什么那么大意。”他一边自责一边用左手拍打右胸。

  商务车内闪烁着一点白光,时明时暗。小黑皱眉加快脚步。他来到侧门,右手抱着骨灰盒;左手拉开车门。原来是海光,他坐在中排座椅上,胸部贴到膝盖上,低头,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功能,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脚边的《周公梦传》。

  “又是你这个色鬼。”小黑长叹一声。并没有责备海光的意思,却打心里觉得他可笑。

  “小黑哥,你……你回来干嘛,现在几点啊?”海光又惊慌又语无伦次的说。小黑盯了他一眼,伸出左手。海光尴尬的把书递回去。

  “海光,这段时间非常感激你照顾我妈妈。你是我朋友,所以我不可能骗你。”

  “然后呢。”海光问。

  “这书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小黑尽量克制不发脾气,也解释得非常清楚。谭院长得到了海光的陪伴心情很好,小黑是真心感谢他。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黑哥你为什么那么紧张?”海光追问。

  “唉!你现在看过了,满意了吗。”

  “看不懂。”

  “所以嘛,我不想你浪费了时间。”

  “不浪费,我闲得很!”海光躺在座位上说。

  “你不是晚上去跑外卖吗。”

  “不跑。”

  “为什么。”小黑问。

  “没车。”

  “坏了?” 小黑问。

  “卖掉了,” 海光说,“缺钱。”

  “啊……光仔听说代驾一晚能挣好几百呀。”

  “真的?”海光双眼立刻有了神采。

  “你可以考虑,考虑啊!”小黑想分散海光对《周公梦传》的好奇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不考虑。”

  “为什么。”

  “没钱!也没驾照。”

  “天呀!光哥,你就不可以干点别的吗。”

  “可以。”海光猛然抬头。

  “快去啊?”

  “来了……”

  “来什么?”小黑前倾身体问。

  “在车上看书喽。”海光一脸正经的回答。

  “冯院长也看不懂,难道你比他牛。”小黑开始不耐烦。他把海光拉下车,找出白酒然后关门离开。海光还傻傻地原地站立,口中念念有词,“冯院长也看不懂,如果我能看懂,我就是牛人……还有谁瞧不起我……光仔?……大光……光哥……光老板。”

  小黑没有再搭理海光,快步进入电梯来到天台。拉出一张圆桌子,对着月亮摆好骨灰盒、白酒、香烛,打算重新祭拜李叔。

  小黑在身上摸找金属火机的时候,《周公梦传》从身上丢了下来。他随手把书放在桌子上。继续找火机,终于在背包夹层里找到了。他如获至宝的握在手心,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点燃香烛退后两步跪拜。拜完,坐在地上凝视着“爸爸”。心中非常踏实和满足,像完成了一件世间不可能的大事一样。小黑突然想到,“爸爸应该放哪里呢?让别人看到,一定以为我是神经病,唉……特别是光仔,刨根问底的色鬼。”小黑正犯难的的时候,蜡烛的火苗熄灭了。夜风吹来让他精神一振,桌上的香炷又令小黑大惑不解,烟不是向四周飘去,而是朝下扩散。像风由上往下吹来。小黑抬头望去夜空,风吹云过,月亮又成为了主角。眨眼间夜空中的云消灭无踪,星星闪烁了几下也暗淡下来,月亮却越来越光亮;发出如日光灯的耀眼白光。星星一片片的消灭,月亮由白色转变金黄色,星星都不见了,只有月亮在空中发出如太阳般的光芒。金黄色的月光洒在小黑身上,他立刻感到刺痛,像被刀割伤的痛。首先是左腿,像有利刃一下一下割开他的皮肤,小黑忍不住想大喊,但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喊不出来。他越痛苦喉咙也越难受。左腿的裤被撕破,射出金光。小黑大喘几口气心中不停的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样难受?”裤子还在继续撕破,一个口接一个口的射出金光。小黑强忍巨痛弯腰抓住裤腿,想拉高看看。屁股这时又来一下钻心的痛,五指已经抓住裤筒。身体反应让他拉直了腰杆,左裤筒随着上身的挺直被扯了下来,整条左腿金光夺目,让他睁不开眼睛。小黑拼命的喘气使劲地呼唤:“小龙是你搞的鬼吗,我现在好痛苦啊,你快停下来别再闹了,我快撑不住了。小龙听到吗……”痛楚并没有理会小黑的哀求,还是一次接一次的割裂,剧痛已经把小黑推向昏厥的边缘。慌乱中看到了桌上的白酒,他不顾一切跳前几步抓住酒瓶,咬开盖子,把酒从嘴巴倒入体内。一会过去,酒精开始起作用,左腿的痛缓和了一些,慢慢也麻木了。“啊......啊......”小黑拼命的喘气、叫喊。突然,背部抽搐裂痛再次袭来,这次仿佛听到了“咣当!咣当!”的金属撞击声音。小黑终于由痛苦变成了愤怒,他咬紧牙关,冲着天空大吼,“来呀,来呀!我不怕。”将近疯狂的他恢复了斗志,头脑立刻清醒,虽然还是一阵阵的巨痛。他跺了一下左脚,使出全身力气念动咒语,希望能马上聚集力量抗拒疼痛。“摩柯般若波罗密多……摩柯般若波罗密多……摩柯般若波罗密多……”小黑一遍接一遍的念咒。话音一落,金光从脚下开始旋转,绕身一圈冲上月亮。痛楚才慢慢的消失。小黑这时不服气的说:“来呀,再来呀!谁怕谁。”现在的他,除了嘴巴以外身体已经是筋疲力尽。他双手撑着桌子,甩了甩头,看着长满金片的左腿,一块块竖起像一棵长了鳞片的仙人掌,又像金色的穿山甲。反正他怎么看也不顺眼。左腿麻木僵硬,但又无可奈何。右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背,碰到的全是一块块立在皮肤上扎手的甲片。

  “哗……哗……哗……”《周公梦传》自己翻开了,一排一排字从小黒眼前冲了岀来,悬浮在月光之中。小黑被吓得踉踉跄跄拖着左腿后退,他弯腰喘着粗气,定神屏息许久,才敢抬头靠近观察。怯生生地轻声朗读文字。

  神龍決

  一甲一現,咒後為白。

  誠心朝拜,星雲絕跡。

  月亮之士,世間真主。

  金甲之術,佛寶顯靈。

  月出之時,法衣初定。

  金光沐浴,寶甲破膚。

  人佛行善,聖衣披甲。

  與魔為伍,天地不容。

  佛寶繪衣,固保肉身。

  金甲護身,百妖不侵。

  月龍纏身,法力倍增。

  真龍降生,羅漢歸位。

  無邊月亮,萬光歸一。

  神龍下凡,天將開路。

  金剛不壞,滅魔懾神。

  十五之句,善德為根。

  護法於心,念念勿忘。

  馭妖術

  魔由心生,佛生魔滅。

  妖魔之道,變幻莫測。

  以夢為生,遇卯必亡,

  入夢收妖,欲為我用。

  必得龍珠,方能圓夢。

  吞妖吐珠,驅邪從善。

  返璞歸真,指日可待。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養妖不成,遺火焚身,

  不善此道,萬不可行,

  棄之去之。

  棄不得,神傷之。

  去不得,命危之。

  善之此道,方可固元。

  馴妖之術,不可久居,

  逆天而為,易生禍根,

  生來亡去,天數所定。

  與妖同行,如虎共眠!

  金剛咒

  摩柯般若波羅蜜多。

  凡所有相,皆為虛妄。

  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金剛之咒,可盾眾妖。

  剛法金身,銳不可擋。

  佛法非法,覓法於心。

  外借法門,騎驢覓驢。

  佛心想咒,法力無邊。

  初心思咒,不生不滅。

  凡心念咒,脫胎換骨。

  獸心動咒,功德無量。

  小黑读了一遍口决,想回头再次阅读的时候,文字化成烟雾被吸入书中,书封立刻合上。风静云现,夜空恢复了繁星点点月亮高挂。小黑静静地默念,双手再次翻开书本。但找不到刚才的句子。心中虽然奇怪得很,口中却不停地背诵口决。《神龙决》与《驭妖术》已经记得八九不离十。但《金刚咒》只记住了咒语(咒语有法力,但小黑学到的只是皮毛)。他回想以前看到的文字也是在深夜;半睡半醒的时分。偶然看见几句口决,也是觉得好玩。当成顺口溜挂在嘴边。到后来发现自己听觉与视觉都比正常人高出好多倍,才意识到是咒语赐予了他超凡的能力。书中某些地方显现的文字略有不同,或者位置调换了,但意思是一样的。他能领悟后运用也算是一种本事,又或者说是机缘巧合。这种本领让他想到了复仇有望,但并没有深思探究书中玄机。

  小黑双手反撑地面坐着,双腿伸直。歪着脑袋凝视左腿,金闪闪的,现在再看又觉它非常漂亮。 鳞片看上去硬邦邦的,但摸在手上又软绵滑润还暖呼呼的。现在他才放下心欣赏这副金甲。肌肉绷紧鳞甲收缩,但不扎皮肤反而比平时更具力量。小黑快速伸曲小腿,鳞甲完美的配合动作:或张或缩或大或小毫无违和感。让小黑很是开心和兴奋。他站了起来,把上衣和刺破的内衫脱掉,上身赤裸;下身只剩右裤筒。伸直手臂检查,“分时宝剑。” 虽然还是黑色,但不再暗哑,仿佛涂了一层透明光漆,像刚抛光后的汽车,能反光能照人。“啊!过瘾。”小黑不由惊叹了一声。左右旋转腰部,没有一丝痛感,弯下腰,手掌能轻易触摸到地面,肌肉比以前更有弹性。原地跳跳,身体轻松又劲头十足。小黑越来越喜欢这副金甲。稍微弯膝再挺腰一跃,已有两米多高。他停下来想了想,“如果我全力一跳,会有多高呢?” 他蹲下身,双腿卯足劲,提头一跃直冲天空。眼睛被气流冲刷得张不开,耳朵只听到“嗖!嗖!嗖!”的声音。当声音停止后,眼睛才能睁开。空中的他仰面摊开四肢,月亮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他旋动身体,感觉轻飘飘的。如湖里的鱼;云中之鸟。自由自在漂浮于天地之间。不过,这种愉悦的感觉持续了很短时间,耳朵又听到了“嗖!嗖!嗖。”的声音。身体正飞快的往下坠落,他心中害怕,全身肌肉立刻进入作战状态,心跳加速,双手到处乱抓希望能减缓掉落速度,但没有效果。风从指间冲出。他低头看见天台越来越近,小黑恐慌到极点。双腿挣扎着准备落地。当脚尖触地后,只需轻轻弯曲膝盖就可稳住身体,双腿并没有出现从高处跳下地面的酸痛;仿佛脚下铺了几层软垫。小黑调整着呼吸,猜想刚才跳了有多高?不过他不想再试,因为刚才的落地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他急忙收拾祭品,想下楼睡觉。当看到李叔的骨灰盒,他又慢了下来,心里嘀咕,“把爸爸存放在那里呢?即不让人发现,又可以时常看到他老人家?唉!”他叹息了几声。

  “喔喔……喔。”鸡鸣。小黑听到远处公鸡叫声,他知道快天亮了。鸡鸣让他灵光一闪,“有办法了。”小黑笑嘻嘻地收拾也东西,抱着“爸爸”下楼。

  小黑打开妹妹的病房。把床头柜上最大的公鸡布娃娃取走,进入隔壁房间。用剪刀剪开布娃娃背心的缝线,掏出一半绵花,尝试着把骨灰盒塞进去,但不行,骨灰盒太宽放不进去。小黑略略思考了一会儿,“密封袋”,出现脑海里。他回到商务车,从手套箱找到一个。他再次回到房间,把骨灰盒一点一点转入密封袋内,完成后,把空气挤出再拉紧封口,卷成圆柱形。这次终于能塞进去。他心满意足地抱在怀里,露出久违的笑容。左右把玩了一会,背心裂开的口子又让他不太称心。“还是要缝上。” 他又起来翻箱倒柜找针线,找不到。却翻出了笔和记事本,他稍稍失望,也可能累了!愣头楞脑自言自语的说“算了,明天找妈妈帮我缝上,有笔有纸先把口决抄下,正好让爸爸看管。”

  小黑把能记住的口决写好塞入布娃娃里,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自然入睡了。

  昨天,小黑真的太累了,以至于手机闹铃也没法叫醒他;他少有的过了6:00还在睡觉。早上9:05。璐璐来到英子病房,看到谭院长一半身体钻进床底。

  “谭阿姨,早上好。你这是干嘛?”璐璐又亲切又奇怪的问道。谭院长听到有人喊她,收回了身体,抬起头笑着回答。

  “璐璐,早上好啊。”她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你看少了一只大公鸡。”璐璐皱眉看去,床头柜上只剩下一大两小的公鸡布偶。

  “对呀,昨天我下班前明明还在的,是谁拿走?”

  “谁拿走?”谭院长若有所思的说,“难道是那小坏蛋,应该是他,就喜欢藏起来欺负英子。”

  “谭阿姨你说谁。”

  “小黑!待会他放学回来,你抽他屁股。璐璐下手轻点他还小,吓唬吓唬他就得啦。”谭院长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一天当中总有一段时间出现混乱。

  “我不敢。”璐璐微笑说。她善解人意,与谭院长关系融洽。她端了一杯茶给谭院长,在她身边坐下。

  “哎呀!那天是李哥生日,同事们凑钱一起到外面庆祝。回来的路上英子见到公鸡布娃娃,哭着要买,李哥看到他的宝贝闺女哭,心都碎了立刻掏钱。”谭院长一边喝茶一边说,仿佛这事就是昨天发生的,“买了一个还不行,要再买来两大一小。李哥和我,每人一个大公鸡,代表是爸爸妈妈。小的两个是他们兄妹,她说一家团聚。哈!!!英子热情开朗,很是讨别人喜欢,”谭院长冷淡淡的说。璐璐知道她的记忆又回到目前,立刻安慰。

  “谭阿姨,会好起来的。你先坐一会,我帮你找找公鸡吧。”璐璐亲昵地握住她的手说。她找了一会。海光进来了,他是来接谭院长去市中心。这段时间璐璐跟她学打毛衣,谭院长总称赞她心灵手巧再难的织法也能一学就会,一定要选一套上好的编织棒针送给她。

  “谭阿姨,咱们不焦急,旧的也能用。”

  “我要亲自去挑,网上的不好。还是自己上过手的才能放心啊。时间不早啊,我怕来不及。”她拉着海光往外走“光仔今天辛苦你啦,小黑那家伙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辛苦,阿姨。是维修部的同事开车进市区采购。”

  “好吧,买完马上回来,我还有很多针法不懂,需要请教你的。”璐璐把她送到电梯口。返回房间时在门口听到手机铃声。仔细聆听,是隔壁房间。她转动球形锁,推开了门。她看见小黑双手抱着公鸡布娃娃,歪斜着身体躺在沙发上。上身没有穿衣服,左腿现出大面积的金色纹身。虽然现在的纹身已经成为年青人的一种时尚,但是璐璐打心里接受不了。“好人怎么会花冤枉钱,把皮肤涂得乱七八糟。” 她转身想离开,这时小黑说梦话,“妈妈,帮我缝好它,妈妈缝好爸爸.....”声音像小孩子在父母跟前撒娇。璐璐转过身看着小黑,一时间觉得他很可爱。

  小黑迷迷糊糊动了动身子,双手在胸前摸索,但是什么抓不到。他立刻惊醒。心中嘀咕“我的公鸡呢。”他在房间找了一会,没找到。习惯性的去妹妹的房间看看。门推开一半,第一时间进入视线的是璐璐,她坐在窗户阳光下,头顶似有一层雾气在流动。双腿合拢,鞋跟勾住椅子的横杠,腰半弯着,公鸡布偶就在她大腿上,璐璐正在把布偶的裂口缝合。小黑慢慢靠近,璐璐没有察觉,一针一针上下拉动。当她把线剪掉,举起布偶检查的时候。小黑站在床尾停了下来,他被璐璐的侧面迷住了:皮肤白净带有小酒窝,胸脯隆起,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散发着少女独有的风韵。小黑突然后退几步,他有了生理反应,害羞了。不过这时候他还没认识到,这是对异性的正常反应。当四目对视的那一刻,璐璐天使般的笑容永远刻印在他心底里。

  “缝好了,还给你。”

  “谢....谢!”小黑双手接过布偶。

  “不客气。”

  由三辆奔驰汽车,一辆救护车组成的车队同时亮起双闪车灯,缓缓驶出了市中心医院的大门,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阳光医院。

  爱丽丝的手机出现了一条新信息:男病人,54周岁,日常生活有规律,不抽烟、喝酒。身体各项指标匀在正常水平,昏迷5天。我院建议下转入贵医院治疗......。

  爱丽丝收到信息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冯教授。他马上给阳光医院的值班医生电话,让爱丽丝订机票回国。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黑收到冯教授的信息:今晚9:00——9:30到达机场。他心里非常高兴,自信地认为:“以冯教授的医术和经验,只要自己全力配合他,妈妈很快恢复健康,更何况她只是早期的老人痴呆。”。

  黑色商务车在高速公路飞驰,小黑时不时从倒车镜观察冯教授。他显得有点疲惫,表情严肃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小黑很想把妈妈情况马上告诉他,但见面后又难以启齿。想到自己有太多事情隐瞒他,心里自责、害怕他不答应、后悔自己没有真心把他当朋友?现在医院又来新病人,他有充足理由拒绝,“小黑我没时间治疗你妈妈。”小黑脑海里自导自演着各种剧情——悲剧。

  终于回到了阳光医院,门口已有保安和护士等候。当他从后院跑出来,正门已经没有一个人。他很后悔,刚才应该帮教授提行李箱,套套近乎。那样就容易开口也不显唐突,他仿佛是第一次与冯教授见面;既紧张又焦虑!

  他还是回到五楼,伸手正想推开妹妹的房门。“啪!”球形锁转动,门打开。小黑退后一步,出来的人是冯教授。他朝小黑点点头轻轻的关上门。

  “陪我喝杯咖啡,可以吗小黑。”冯教授亲切又礼貌的问。

  “教授,你不是去看病人吗。”

  “还有时间,走吧。”冯教授搭着他的肩膀走向电梯。小黑体内马上升起一股暖流。

  院长办公室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小黑当然闻不到,他也不需要咖啡因来抵抗黑夜。因为黒夜已成为他的力量源泉。

  “叮叮……叮……”冯教授搅拌着咖啡。端着两杯咖啡来到长沙发坐下,放下一杯在小黑眼下。冯教授翘起右腿呷了一口。

  小黑努力思考着开场白,“教授你辛苦了。教授日本出了事吗。教授饿了么。教授你还好吧……”小黑与人沟通是菜鸟中的菜鸟。

  冯教授放下杯子说:“谭女士经常回忆起旧事,近期的事容易忘记。对吧。”

  “啊。”小黑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几天璐璐跟我说了。”冯教授靠在沙发上,转头看着小黑。

  “哦,是吗。”

  “表现上似乎是老人痴呆的症状, 但不能草率下结论,知道吗,有太多因素使记忆力在短时间内减退,例如:失眠、焦虑、精神紧张都会影响。所以全面的检查是非常重要的,你知道吗小黑。”

  “嗯……”小黑不懂,但他心中的大石消失了,因为,无所不能冯教授回来了。

  “明天,你陪同谭女士安排做检查吧。”

  “教授,问题是我妈妈不愿意。来这里,还是我哄骗她缺人手照顾妹妹。但来了,我们一提做检查,她就非常抗拒,我确实没办法了,才拖着让你回来出主意。”小黑语带哀求的说。

  “不配合是吧,啊!我刚才在车上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摘下眼镜,用拇指和食指捏揉睛明穴(眉头下方,两眼之间)。小黑看出冯教授已经犯困,心中很是惭悔:原来他一直都很关心自己,回来第一时间不是去看新来的病人,而是妈妈。“我真是小人之心。”

  “教授辛苦你了,我发誓以后全听你的,我……会!”小黑想尽快表明自己的忠诚,却词不达意。

  “哈……小黑。我们是朋友,这也是作为医生的职责。”教授重新戴上眼镜,拍一下小黑的大腿说,“上了年纪的人都有讳疾忌医的毛病,不过还有办法。你明天把谭女士请过来,跟她说我们一起吃早餐。我会在她的水里放少剂量的安眠药,让她睡几个小时,然后你陪伴她做检查吧,小黑你同意吗。这是我唯一想到的方法啦。”

  “我听你的教授。”小黑马上同意,这也是没办法了。

  “明天,市中心医院的教授也会过来,我们正好为谭女士来个会诊,需化验的项目让他们带回去做。设备方面他们是国内最先进最准确的。”

  小黑对冯教授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教授太感谢你了!是你请他们过来的吗。”

  “那不是,是他们随病人过来的,新来的病人听说是一位大人物,大老板呀,你不知道吗。”冯教授奇怪的问小黑。

  “什么大人物。”

  “众兴公司的老板,黄众兴。”

  “是他?”

  “你认识。”

  “这段时间都是他的新闻啊!”小黑皱着眉头说,“哼!来再多的专家教授也不管用,活该!教授这种奸商你也救吗。”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避重就轻大概的告诉冯教授(火烧宗祠小黑当然只字不提)。

  “我绝对相信你的话,但我是医生,医生的职责就是救人。况且我们这几个月出现了亏损。能理解吗。”冯教授稍有生气的说。

  小黑静静地坐着,大气不敢喘,低下头停止所有身体动作。小黑从来没有见过教授发脾气,那怕大声一点他也不曾听过,对小黑更是淳淳教导如兄如父。

  “教授你说吧,我随时可以入梦。”沉默了很久,小黑终于说话。

  “按流程走一遍吧,不然他们会怀疑的。还有,旧同事私下告诉我,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弱。遇上这种情况无论医学,还是梦妖都很棘手。《周公梦传》的口决你都记下了?学会了?”

  “还是要到梦里才知道。对不住教授,我之前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我可以保证从现在开始我知道的。一定如实报告。”小黑为了表示自己毫无保留,把当晚看到的口决默写了出来送到冯教授手上。

  “教授你看。”

  冯教授认真地看了几遍,再次展开了笑容。

  “小黑你想留个心眼的行为,我完全理解也不怪你。其实你告诉我也没用。记得空灵曾经说过‘书择人示’《周公梦传》选择了你,已经选定了你啦!我没有这个机缘和福分。看了也是白看。小黑你想想咒语我也念了,但不管用。算了是天意。”冯教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握住小黑的手说,“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你日后一定要帮我。”冯教授异常紧张的说。

  “我以后都听你的。”小黑说。

  “谢谢你,桌子上有病人的报告,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吧。”冯教授闭上眼睛,神情失望,抬起右手指向办公桌。小黑拿起文件夹没有打开,直立发呆,思考了一会后,把文件丢回桌上。回头跟冯教授说,“教授,他是搞房地产的大老板,有的是钱。我们这次提高医疗费,番他妈的几倍,狠狠的敲它们一笔,把亏损赚回来。”

  冯刚慢慢的睁开眼睛,盯住小黑一会,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好吧!听你的,哈哈哈。”

  次日,谭院长在沉睡中完成了各项检查。中心医院的专家教授也离开了。冯教授通知小黑明天晚上入梦,还特别叮嘱这次尽可能收一只妖,以便分析《周公梦传》的口决,“欲为我用,必得龙珠。吞妖吐珠,方能圆梦。”的含义。

  小黑再次在爱丽丝面前脱光衣服;爱丽丝再次百思不得其解,也再次合不上嘴巴,呆头呆脑的说,“我也纹……金色!”。

  “小黑记住你只有四个小时,能做到最好,不行的话,赶紧抽身。万不得已我不想使用电击,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

  “教授你放心,我有咒语和月龙护身。”小黑第一次与冯刚坦诚合作。

  “谭女士,我安排了孙护士和海光照料”冯教授双手抓住小黑手臂说。

  “谢谢你教授,总是给你添麻烦。”说完小黑躺上设备床。今晚他的手腕缠了白色的绷带。

  “没事,爱丽丝!开始。”冯教授朝她点点头。

  “O——K!”爱丽丝朝小黑做个鬼脸(张大嘴巴,十指弯曲,上身左右摆动)

  “摩柯般若波罗蜜多……”闭目念咒进入了冥想状态。

  小黑还未睁开眼睛,已经听到了吵闹声——男的,也有女的。夹杂在一起,是一种纯真的欢呼声。眼睛打开,有光。仰头居然看见太阳,不刺眼但确实是太阳。

  “小龙,看看。很真实呀。”小黑轻轻的拍一下右胸肌。一个白色圆形的物体飞到他脚边。小黑弯腰查看——羽毛球?他捡起来看,捏一捏有弹性“哎呀!小龙,真的羽毛球!”

  “神经病,没见过吗,大惊小怪还给我。”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孩子冲小黑喊道。

  “这是什么地方。”小黑左顾右盼自言自语。女孩没有理会他,一手抢走羽毛球,蹦蹦跳跳地进入朦胧的人群中。

  小黑站了一会,他需要定神养气,才能融入梦中。因为每次入梦他无法预知是什么场景、画面这使他手足无措,有时候又像宿醉似的。不过这次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或者是有备而来。但是,今晚月龙迟迟没有反应,令小黑很生气。他习惯与月龙聊聊天或者斗斗嘴;一来可以壮胆二来可以商量如何降妖。

  “喂,死那里去了?平时就噼里啪啦,现在跟你说话就装哑巴!”小黑骂了几句。但月龙还是没发声,他心中有些许焦急不安。

  “加油!加油!加油!”身后传来激动的喝彩声。声音让小黑害怕和迷惑,一直以来他都是先看到画面再慢慢听到声音;也有很多次是没有声音的。这晚首先启动的器官却是耳朵,难怪他惊讶。然后才是女孩、羽毛球。他心里嘀咕着,“是我法力增强了?还是这梦妖非同一般?嗯嗯……不能怀疑自己,小黑!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自己。”

  他寻声望去是一个足球场,两队男孩子正进行比赛。小黑又转身看回去,是一群学生在打羽毛球。

  “体育馆?学校?”

  “黄老师,我们这边守门员的眼睛受伤了,给我们安排一个吧。”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冲到边界对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男子说。

  “哎呀。要赶快去医务室,不。还是我陪他去吧。”他慌张地把手上的书塞进手提包。

  “黄老师,有同学陪他去了,你还是安排一位同学上场吧,我们已输掉一场,不能再输了!”男孩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盯紧小黑。

  “老师?黄众兴?哼!地产商除了贪婪还能教会你什么?”小黑自言自语,眉毛戚动又脸带笑容。朝他们走过去。“黄——老师好啊!你还是去医务室照顾受伤的同学吧,严重的赶紧送医院,耽误了会瞎的。”

  “对,对!这位同学你上场吧,不过也要小心啊。”黄老师匆匆离开。

  “这句话应该对他们说。”小黑对他身边的男孩唠唠嘴巴。黄老师已经走开。

  “这个同学看你说的,对方也有一位队员离开了,永远消失了。不是吗!”男孩得意洋洋的朝小黑仰起头。

  小黑双拳立刻进入攻击状态,怒火给了他源源不尽的力量。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男孩子,脑海却出现李叔的样貌。

  突然胸口的衣服被人揪住,然后一抛。“进来吧,等你很久了,噩梦屠夫?我呸……”

  小黑刚刚站定,眼前出现了九个男孩。中间的人特别高壮,脚踩足球。左右两边各四个相对中间的男孩矮小了很多,或者说比较正常。他们仰头吸鼻,只有正中间男孩目不转睛的与小黑对视。天空慢慢的变得灰沉,太阳消失了,月亮出现。他们同时低头把目光射向小黑,是血红的目光,眼眶内根本发现不了眼球,只有圆圆的两个血洞。

  足球向小黑面门飞过来,他随意挥手把足球拨走。球确实被他手背挡开了,但还是把小黑吓到,因为他感觉到了庝痛,像现实中被挨打。紧接一球接一球,速度越来越快数量越来越密集地射向他。一只手已难以抵挡,小黑双手交叉护脸,身体被逼得往后滑走。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不跟这群畜生玩了。”小黑双掌打出抓紧足球,以抵挡其它冲来的球。然后低头大声念咒“金甲护身,百妖不侵。月龙显灵。”话落一片寂静,梦妖也停止了进攻。月龙却没有现身,小黑再次呼唤,但没有一丝变化。却迎来阵阵狂笑。

  “哈哈哈,他不灵了,兄弟们看看他不灵呀,什么屠夫?我们就是他的噩梦。”高壮的男孩回头对身后的人说“左兄,这次让我为你报仇雪恨。”

  “右兄!不可轻敌速战速决。把他丢入梦洞让他永远长眠。”身后其中一人催促的说。

  “放屁,畜生。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小黑愤怒到极点,大喊“分时宝剑,出鞘!”但还是不灵。“天呀……出了什么问题?”小黑现在又害怕又生气!

  九人同时踢腿,九个皮球像飞标似的冲向小黑。但他已无计可施只能使尽全力硬撑着足球,奇怪的是皮球并不是打在小黑的身体,而是全部进入了足球;随之膨胀。足球越来越大已经高出小黑几个头。双手也慢慢陷入球内;软绵绵热呼呼的一种拉力,像被一双毛绒绒的大手掌抓住然后拉他进去。小黑一惊猛然抽手。他想到了,“逃跑,打不过先逃吧!”他屈膝一跃而起飙上天空,躲开足球的攻击,打算找机会回去。正想念动咒语,足球也冲上来,已到脚下。小黑右腿一蹬想挡着它的上升。但右腿又被吸了进去,眨眼工夫淹没到膝盖位置,小黑弯腰挣扎想抽出右腿。那瞬间,看到了左腿却露在外面——弯曲着,脚踏在球面上。他试着用脚尖碰碰足球,感觉像踩在石头上似的,并没有吸进去。小黑喜出望外,左脚使劲往球面大力一跺,足球被踢开,朝地面飞快坠落,犹如一块万斤大石从高处抛下,“砰。”砸到地上,此时小黑紧跟下来,左腿发力一踩,足球如炸弹爆破,气流以小黑为中心向四方八面击出。场上只剩他一人,也恢复了一些信心。

  “出来呀?畜牲你们出来呀!”小黑挺胸直立地怒吼。

  喊声驱散恐惧击发出勇气!

  小黑站的位置是球场的中圈内——白色的圆圈。中圈线开始长出绿草,一束束顺着白线长,转眼间已经绕了一圈。然后向中心聚集,如潮水般浸泡着小黑双腿,与腰齐高。边线、端线也陆续长出野草,秒间。草代替了边界成了四幅草墙。一股寒风迎面吹来,野草也从前方一排排如翻滚的海浪扑向小黑。地面也随之波动。足球场幻化成荒野,唯一不变只有月亮。

  “嗷呜……嗷呜……”一阵狼嚎。草丛中出现了一对一对的红点。

  小黑解下手腕的白色绷带,把棒球帽扔掉。一边把绷带绑在额头一边诉说:“我不逃了,小龙。害我爸爸的畜牲就在眼前,我不能跑。你能来就助我降妖。如果出来后看不到我,就为我们报仇吧!”

  草丛响起“呼……呼……”的摩擦声。一头野兽闪到小黑身后,咬他的脚后跟。小黑缩腿弯腰去抓它,却没有成功。此时后背又扑上一只撕咬他脖子。小黑来不及转身,反手揪住野兽的耳朵扯下来,正想挥左腿踢去,它迅速退后,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盯着小黑,一头灰狼——肩高一米多的大灰狼。瞬间,它又钻入草中消失了。小黑手脚并用向周围四处乱打一番,但没有击中任何东西。一会后,他朝刚才灰狼的方向冲去,希望能逮住一只就宰一只。他冲了一段,身后又传来“呼呼”声。小黑转身草丛停止。他一跃而起那里有动静就往那处狠狠地踩下去。来回多次也不能伤到它们,正想再跳起,刚刚离地。双脚同时被咬住,他慌忙蹲下身体,伸直左腿迅速划了一圈——扫蹚腿。这次感觉踢到几根爪子,听到“哼……嗯……”的哀嚎声。跳起再踩但还是不够它们快,踩空了。

  现在左腿是小黑唯一“武器”。前方的草丛有动静,他奋力一跃“砰!”头撞上硬物被挡了下来。抬头一看,一幅木门从空中压下来,已到头顶。小黑不及思考举双手往上撑。门马上打开。不知道是被小黑撑开;还是它自动张开。门开泄出两团黑气缠着小黑左右手,然后变化成两双巨手,往左右拉扯。群狼立刻一涌而上撕咬他的双脚。裤筒已经被撕破,随之而来是钻心的痛。小黑蹬腿挣扎无意中踢中几头狼的嘴巴,它们退后几步,安静了一会。又重新聚集,站直腰身变成了人身狼头的怪兽,交头接耳地说了一阵。同时朝月亮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嗷呜……”。它们列队一齐踢腿,脚下一串一串的黑雾袭向小黑,一会工夫后黑烟包裹了他,只露出左腿和被钳制的双手。

  “兄弟,我们法力尚浅只能暂时把他困入雾中,要马上把他丢入梦洞。”狼群对木门说。

  “好吧,你们前方带路。”

  它们再次变回灰狼,朝同一个方向冲去。一对木门也化成两个黑巨人,一左一右拖着小黑奔跑。

  在雾中的小黑并不觉得痛苦,反而是异常舒服,像躺在软床上身体轻松无比且昏昏欲睡。小黑很想闭上眼睛睡觉,“我要休息一下,累死我啦,就一会吧,我就睡一会。”他念叨着,眼帘已经合上。绷带随风抚摸着鼻梁,使他拉开眼睛,白色的绷带在他眼皮下飘动,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为什么要戴绷带,是为爸爸报仇,你忘记了吗。忘了爸爸了吗。我没有......爸爸!爸爸!爸爸……”小黑不停喊着。

  “儿子,英子!你在哪里,我来了。”

  小黑突然听见了李叔喊叫声,心情激动。但他又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呼唤“爸爸,爸爸!”

  “儿子,儿子!不害怕我在这。我来了。”

  小黑这次听清楚了真的是爸爸。

  狼群来到一处悬崖边上停下,仰头嚎叫。黑巨人把小黑拉上空中,旋转了几圈化成黑烟向左右两方飞去。小黑随之坠入黑压压的深渊。他仰面望着月亮慢慢的缩小,睡意是前所未有的强烈,眼睛快要闭上了。勉强挤出一句话,“爸爸!爸爸快来救我.....”

  “不要伤害我儿子,放开他。”语音刚过。一人从悬崖飞扑下来,借助月色小黑看到了李叔伸出双手飞向自己,就差一点点就到了……来到了,李叔的手已经够到他的左腿。一丝暖流注入体内,“爸爸.....”悲伤的小黑也伸出双手想与李叔拥抱。但该死的黑雾让他难以动弹,小黑不甘心的挣扎想再看看李叔;摸摸他粗糙的大手掌。眼睛在渴望中睁开;咒语在绝望中念动:“摩柯般若波罗蜜多。”绿光从他眼球射出刺穿浓烟。李叔拉住了小黑的左腿,然后带着微笑化开了。小黑坐了起来久久地凝视左腿。

  月光洒落,金甲发光。《神龙决》仿佛又呈现在眼前;在月光之内。他一句一句的默念,当读到“月龙缠身,法力倍增。”的时候,全身鳞片立刻收紧,让小黑精神大震,力量瞬间注入体内。随后紧握拳头,四肢疯狂伸张,想到李叔力量越来越大。冲黑夜怒吼,“月龙缠身,法力倍增。月龙你——出来!”

  “轰隆隆……咔嚓……”一束雷电撕破了月亮;一分为二。风也听到召唤,从空中盖下来,把野草抹平。露出的灰狼低下头围在一处缩成一团。

  “你来了?”小黑瞪大眼睛,大叫。

  包裹小黑的浓雾迅速被吸入右肩。原来是月龙张开大口把浓雾吞了。

  “主人,准备多时,闻令听遣。号令不符,法身难动。”

  “哦!我念错咒语?”他长叹一声。

  “主人莫怒。雷电已过,风快要停了还是速去灭妖!”

  “但是……”小黑望去悬崖一时不知道怎样脱身。

  “主人!放出宝刃,踩剑飞天。”月龙伸长触须为小黑重新绑好绷带。龙尾把左脚裹得严实如穿了一只金靴子,伸出龙爪说:“分时宝剑。”

  小黑把分时宝剑对接连上递给月龙。月龙取过游到主人的腰部,抓紧宝剑平放在两脚下方说“主人!走吧。”。小黑立刻踩剑一跃!

  荒野中飞出一团金光,留在半空中闪烁着,两束绿光插入狼群,随后金光如流星般飞下。他左脚先触地右腿叉开一跺。混身冒出杀气地说:“爸爸就是被这群畜牲害死的!”

  “嗷……嗷……”月龙一声长啸,龙爪踏在小黑左肩,仰头游动升起,龙尾巴缠绕着小黑脖子。腾空后低头朝狼群方位喷出火焰。

  灰狼看到火立刻逃跑。火焰朝狼群倾斜一路追过去。快要烧到它们的时候,从天插下一对大门挡住了火势。

  “兄弟们快离开,我们能挡下他们。”

  “不能。”小黑怒吼。“分时宝剑,出鞘。”分剑、时剑一同飞出穿过火墙分别插入左右门眉,飞上空中钉在黑夜里;如同挂了两幅画。小黑也赶到。

  “分开跑吧。”狼群向各个方向乱飞。

  “跑不了。”小黑停下脚步,抬手喊了一声。“出!”一颗一颗星星从手背射出,随后像雨点般洒在狼身上,或贴在头上、或背、或尾巴、或爪子。然后他急赶几步跳起来大叫“法圈之内,原形毕露,出圈。”一个一个黑色的圆圈像子弹似的从手臂发射冲击狼群。

  “叮叮…咛…叮咛咛……叮。”一个一个法圈掉下来砸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此时的风停了,火也灭了。小黒坐下终于能松口气。月龙乖巧的用尾巴撑住主人的后背,让小黑可以摊开四肢休息。两根触须并没有闲着,它们把法圈拉了回来立在小黑脚下,一共八个。月龙拉出一个缠了几圈,一抽,法圈飞快旋转!

  “主人,正面?反面?”龙头搁在小黑头顶,兴致勃勃的问。小黑却看着空中的木门没有心情跟月龙玩耍。月龙也不敢再问只好自个找乐。

  “小龙你什么时候学会喷火。”

  “不知道,我感觉到你生气,喉咙就痒痒的火就出来了,主人,你动了什么手脚?鳞片像换了一副似的,更有力量了。”月龙一边玩法圈一边若无其事的回答小黑。

  “啊......就这么简单。”小黑由衷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就晒一回月亮。”

  “主人,过来陪我玩一下吗,正面?反面?”

  小黑看了一会月龙,心里感激它,“刚才不是它及时显身,我就真完蛋了。还有时间陪它玩一会吧。”

  “把木门拉下来。”休息了一会后。小黑抬手指向前方说。

  “遵命!”。触须把一对木门从空中拉下放在小黑眼前。

  “不行,拉远点。”小黑摇了摇头说。

  “可以吗。”月龙把木门往后移。

  “嗯!差不多了,把你那两条东西收回来。”

  “主人,那两条东西是我的胡须,我没爪子可用,只能依仗它们啦。”月龙一边可怜巴巴的诉说一边缩回触须,然后从头顶游下来,转头面对面问小黑“主人,你的帽子丢了吗。”

  “哎呀!别挡住……我。”小黑一边站起来一边把龙头拔到一旁。“妈的,喜欢玩足球是吧!我让你踢。”小黑用右腿踢向其中一个法圈。“嘭!”法圈撞上左门。“啊.....”木门立刻惨叫了一声。小黑听到木门惨叫心情马上好起来,这次他换左脚踢,“砰。”右边的门应声倒下。力量比刚才更强,惨叫声也更大。

  “主人,主人该我啦。”月龙把木门重新立好,触须卷起一个法圈扔向左边的门,力度不大只能轻轻碰到。

  “你没吃饭吗,软手软脚的。”小黑骂了一声。

  “主人,饭?我从来没吃过。”月龙换爪子捡起一个法圈砸了过去,力度大了很多但比小黑的就差太远了。“主人,下次带饭给我吃。”

  “神经病,你看看我。”小黑提左腿又是一脚。“砰!”木门又倒下,惨叫声响遍整个荒野。法圈内的狼妖被吓的闭上眼睛低头哭泣。

  小黑的怒气消了,坐下来看月龙玩耍。看着看着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叫了一声“不对。”

  “主人?”月龙一惊马上回到右肩膀上问。小黑把黄氏宗祠的事情详细的告诉月龙。

  “九个,月龙你看看这里只有八个。”

  “主人,刚才欺负你的有几个人?”

  “九个。”

  “中途走掉了一个?应该不可能呀,主人的法力已经能召唤雷、电、风这足以压制众妖,如果它比我们强大那更没有逃跑道理。主人问问它们。”触须把八个法圈立在主人眼前。

  “还有一只去哪里?”月龙瞪大没有瞳孔的眼睛拉高一只狼崽子的耳朵问。

  “兄弟们不要害怕,城主会替我们报仇的。”

  “烧了它。”小黑指着刚才说话的木门生气的说。

  月龙朝它喷出火焰,右边的木门在哀嚎中消失了。

  “右兄!我的好兄弟啊!狼兄弟你忘记虎妖了吗,人类会讲信用吗。”

  “拉它过来。”小黑指着剩下的木门。

  小黑仰望着它,木门也不甘示弱浮显出一个巨人贴在门面上,怒目俯视小黑。这一刻,小黑还觉得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它.”再细细观察,巨人的右眼穿了一个小孔。“哦!你是黄氏宗祠的门神。”小黑记得当时飞出一根筷子戳穿其中一幅门神的眼睛。

  “原来是你,不好好当门神,出来成妖作恶。”

  “你闯入我们的领地在先,火烧法身在后,此仇不共戴天。右兄等等我,我来了。”

  “哈哈……被我主人灭的妖,都是灰飞烟灭,永不超生。你去那里找你的兄弟啊?”月龙轻蔑的说。

  “生前一对,死后成双。”黑巨人默默念道。

  “成全你。”小黑心中多少有点佩服门神,“啪。”他打了一个响指宝剑归位。分时宝剑重新接上,贴在门中心位置。长剑指天短剑指地——六点。钟声立刻响起“噹——噹——噹——噹——噹——噹。”

  “噩梦屠夫你的下场会比我们更痛苦。”门神消失前哀嚎道。

  剩下的狼妖可能知道死期将至纷纷抬头念叨着什么。小黑明白它们已经铁了心不告诉自己;杀心顿生。绿光掠过发现有一只狼低头不语。

  “小龙把它吃掉。”小黑指了指低头的狼妖说。

  “遵命。”月龙张口吞下法圈。

  钟声过后,七只狼妖灰飞烟灭!

  “小龙感觉怎么样。”小黑回头紧张的问月龙。

  “什么感觉?”

  “你刚刚吃下的发圈?”小黑皱着眉问。

  “好吃呀,主人你是不是也想吃。”月龙仰头思考了片刻说。

  “神经病,我问你吃下后身体有什么反应。”

  月龙打了一个饱嗝“噢!不知道,没反应呀。”

  “不对吧,口决说,入梦收妖,欲为我用。必得龙珠,方能圆梦。吞妖吐珠,驱邪从善。”

  “主人,你会不会又念错咒语。” 月龙问。

  “不可能吧?”小黑虽然嘴硬但还是带着怀疑不停地念着。“吞妖吐珠,驱邪从善……”

  “主人!”

  “闭嘴!”

  “主人”

  “闭——嘴,别烦我。”

  “主——”

  “别——烦。”小黑正想抬头骂月龙,看见它头部胀大满脸通红,鼻孔喷出青烟,瞪大眼睛眼球外凸像要掉下来似的,触须“一”字形拉直样子十分痛苦。

  “小龙你哪里不舒服?”

  龙爪在小黑左肩膀上一抓。他们几乎同时喊出声。

  “啊!”

  “嗷!”月龙低头喷出一个火球。然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差点呛死我啦,主人。”月龙恢复了正常。小黑走到火球边上,踢了一踢说道“小龙,这是什么。”。月龙还未回答,火球自己动了起来,火焰熄灭了。“嘣。”一声弹出一只胖小腿;“嘣——嘣——嘣。”连续长出三只胖胖的小腿。在地上乱跑一通,一会后撞上了小黑的金左腿,火球拉长展开。“汪汪……”的叫了几声,一只又胖又圆火红色短卷毛的小家伙出现在小黑脚下。甩了几次头,朝月龙叫“主人,”朝小黑叫,“真主。”他们都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阵子。

  “小龙,听人家说龙生龙,虎生虎。你怎么生只小狗出来。”

  “主人,不是生,是吐。”月龙一脸奇怪的说。

  “火犬谢过两个恩人,我本是法圈里的狼妖,已经在主人体内得到龙火驯化。日后一定听真主号令,助主人降妖。”火犬坐下前肢撑地,抬头望着小黑和月龙闪摆尾巴信誓旦旦的说。

  “主人我们能相信它吗?”月龙问。

  “你问我?我问谁?又不是我生的。”小黑望着远方一副与他无关的表情。

  “主人,是你让我吃法圈的?”

  “是啊,但口决上明明说‘吞妖吐珠’,不是吐狗啊。”

  月龙生气了,但又不敢当着小黑的面前表露出来。两条触须把火犬的前爪子绑住,抬高。

  “小妖想骗我们?快说谁派你来这里。”

  “主人!你是我主人。”

  “嗷!”随后喷出火焰,“看到没,再不说就烤了你来吃。”

  火犬看着月龙不但不怕,还高兴了起来。笑嘻嘻的叫,“好啊!主人,快来烤我吧,汪汪......汪汪......”

  月龙真来气了,他眼一瞪,触须拉紧往空中一抛。火犬还在空中旋转的时候,月龙朝它再喷出火焰。火犬四肢缩入腹部身体巻成一团,火一到它身上立刻变成了更大更猛烈的火球,一直冲上无边无际的夜空中;留在空中燃烧发出“噼啪”的火焰声,像在燃烧黑夜;夜色就是它的燃料。

  小黑看着空中火焰,咽了一下口水。问身边的月龙“它走了?”

  “喂?小狗。”月龙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马上从空中飞下一颗球,落他们眼前。

  “主人。”小狗朝月龙乖巧的叫道。月龙提头看着火焰。

  “主人,要不要收回来?”

  “收什么?”月龙并不明白小狗的意思,也是随便一说。火犬机灵地转身张口吸气,空中的火焰一溜烟的进入它的嘴里。

  “主人,还要我做点什么吗。”火犬闪动着尾巴问。

  “暂时没有,以后要听话啊。”月龙躲到小黑身后,露出半个脑袋说。

  “汪汪!”火犬围绕着小黑脚下玩耍。“知道。遇火化珠,见主成形。”火犬自言自语的念叨。

  小黑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他现在要找黄众兴了。刚才花了太多时间与狼妖的斗法。这时的他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让小黑感到焦虑,但越是焦急越找不到方向。“我会找到的。”他确实累了,不过还是自言自语的为自己打气,“我会找到的”。

  “真主找你们的病人吗,就是这里的‘黄老师’,对吧?”火犬一边跑一边问。

  “你知道吗。”月龙低头问。

  “真主只管想着你要找的人,中途不可分心不然我就嗅不到了。剩下的就跟着我便可以啦”火犬对小黑说。

  “ 嗯……”小黑半信半疑的点头。

  火犬低头到处嗅嗅,时而抬起头时而快跑时而转弯。最后它像确定了方向,加速往一处奔跑。小黑也紧跟着它。跑了一段路,荒野像会翻页似的,他们身后变回了阳光明媚的足球场,但前面还是漆黑一团的草原。小黑心中开始怀疑火犬,毕竟才刚刚认识。他停下来问它也把心中疑虑告诉月龙。火犬坐在足球场和草原的交界上说:“真主,主人。足球场这边其实是黄老师的愿望,他内心一直想重回校园完成学业。时间长了也会变成心病,或者世人所说的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噩梦有时候不是把人惊出一身冷汗,而是让人们流连忘返。法力高深的梦妖都明此理也能顺水推舟,在人们的希望、愿景、欲望的框架里添砖加瓦再稍稍的润色便能把人们迷惑住。从而达到‘以梦为生’的目的,是吧真主?草原这边才是梦妖施展法力的地方;是它们的主战场。如果遇上难缠的主,梦妖才会施法把他们带到荒野;带到它们的领地。但梦妖一般都不会这样操作,因为.....“

  “因为把人惊醒了,反而对它们不利。人不做梦、不敢做梦。梦妖就生存不了!”小黑说。

  “真主明白就好。”

  “走吧。”月龙说。

  火犬继续走了一段,眼前出现了一栋6层的大楼。它慢慢的嗅了一会,回来对月龙说:“主人,他在三楼。”

  “好,你先回来吧。”小黑说。月龙张开嘴巴火犬缩卷身体进入龙口。

  “小龙,你也先回来,我不想惊吓到黄众兴。虽然他的死活我不关心,但现在医院缺钱,教授也要救活他。”

  “遵命,主人记得不要再念错咒语。”

  “傻呀你!咒语念对一次,永远有效。”小黑白了月龙一眼。

  小黑很快在三楼的其中一个课室找到了黄众兴。课室只有他一个人静静的端正的坐在讲坛上。身后的黑板写满了阿拉伯数字。小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说:“黄老师,你听不到钟声吗?已经下课了,走吧。”

  “你走吧,我不走了。”黄众兴冷静的说道。

  “什么意思。”

  “我泄露天机应有此报,回不去了。”黄众兴的眼睛盯着书本淡淡的说。

  “妈的,为了你我费了多大劲啊。”小黑生气了,金光随之环绕全身,“奸商,听好了!我不是一定要带你出去的,你死了也要付钱。赖账是你们的天性,但这一套对付我可不灵。”月龙开始游动,小黑也由得月龙。他本来对黄众兴就没有好感,必要的时候让月龙吓唬他也好。黄众兴离开座位,朝小黑毕恭毕敬地鞠躬,然后把小黑的棒球帽奉上。退后一步说,“今日能见到真主已经是前世积福,不敢再麻烦真主,我在这里谢过真主。”

  小黑见他对自己非常诚恳礼貌,怒气也没了。但他不醒来冯教授很难交差,说不准医院真的收不到钱,还有自已可怜的妹妹。这可是头等大事。

  “妈的,你把大平村搞得一塌糊涂,想说走就走。”小黑骂道。

  “真主你教训的对,就让我永远呆在这里赎罪吧。”

  “啊……”黄众兴居然认错。这出乎了小黑的意料,也找不到骂下去的词,“完了,这个奸商真的不想走,难怪冯教授说他求生欲弱。”小黑低声咕哝。

  “奸商,不。黄总你就不想想你的家人吗,妻子、孩子、小三们呀。”

  “我妻子已经去世多年,也没有后代。兄弟姐妹已经成家。我现在是孑然一身,无所牵挂。报应啊!泄露天机太多报应也越多。”

  “主人,他脑子有问题。”月龙显身趴在小黑肩膀上说。

  “妖?”黄众兴看见月龙,被吓得大惊失色。连连退后然后跪下叩了几个响头。又立刻回到讲坛拼命地翻书口中不停念道:“出了什么情况,算不到还有妖。”

  “傻B。”小黑摇头冷笑,“你算错喽!”小黑只是一时嘴快,真是没有别的意思。

  “脑子有问题的奸商。”月龙凶巴巴的说。

  “不可能,我花二十多年的研究,不会算错的。而且也一一应验。”黄众兴对于“算错了。”这句话表现得非常在意、不满,像受了奇耻大辱。他趴在桌上一阵狂写,停笔翻开书,脑袋左右左右来回比较,口中念念有词,“卦象是仙人指路,我今天必定遇上一生中最重要的贵人,助我修成正果,除妖遇主,妖除主现,不可有妖?妖消主现,真人助我能修得正果……修得正果。”黄众兴不停念叨。

  小黑戴上帽子想再劝劝黄众兴,当压压帽子的时候,突然手在空中停止了。马上又脱下帽子看了一会冷笑着说“他脑子没问题,还鬼精得很。”小黑抬头看黑板上的数字像弄明白了什么似的。他对月龙扬扬眉毛使了一个眼神,然后拍了一下右胸肌。月龙虽然不知道主人的意思,但还是贴回小黑身上。

  “好吧,黄总你要留下赎罪也行,我们还要回天庭复命。妖虽然除掉了,很可惜找不到有缘人,等下一次吧。”小黑起身朝门口迈步走去。

  “真主,这就走了?”黄众兴赶紧走到小黑面前像有话要说。

  “对,有缘再会。”小黑边说边走出教室。黄众兴现在却急了走前几步把小黑拦住。

  “大胆,我们要赴宴,去玉帝家吃饭。”月龙伸出头骂了一句。

  “我不敢耽误真主的时间,不过真主会不会还有别的事没有处理好呢。你看看真主为我操劳,我没有报答真主,而且......”

  “噢,对了,走掉一只,不过也无所谓,早晚能找到。”小黑很轻松自然的回答。

  “真主,我可以帮助你降妖啊!”黄众兴诚恳的说。

  “不劳驾你啦,你还是安心在这读书赎罪吧,更何况你不是我们要找的有缘之人。”小黑盯着他十分认真,语气非常肯定的说。

  “不可能,真主你看看。”他拿出一本书给小黑看——《易经》“我从书中学会了占卦玄学,不瞒你说,我自小对数学极有天赋,二十三岁那年得到这本书,以后我每遇到心中疑惑总会算上一卦,从未出错。今天遇到真主,再次证明此书不假,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有缘人。”

  “刚才叫你走,为什么不走。”小黑突然问。

  “你到底想不想走。奸商?”月龙不耐烦的说,龙身缠绕小黑的腰身,把帽子摘下用一根爪子转动着玩耍。触须把绷带解下丢到一旁。

  “这,我……”黄众兴支吾其词的时候。小黑把《易经》抢了过来抛上空中,“小龙烧了它。”月龙立刻喷火。书化成灰烬。

  “说你奸,还是说轻了。”小黑对黄众兴怒目而视,“小龙,如果不是这顶帽子我还真让他骗了。”他看了看月龙接着说:“你不是问我帽子丢了吗。是让他捡了。帽子是我与狼妖斗法时候扔的,当时我念错咒语,小龙你不能显身。我丢下帽子戴上绷带,为祭奠爸爸也决心拼命一战,帽子是在草原扔掉的,他为什么能捡到?小龙还记得刚才火犬说的话吗。”

  “主人,他能从足球场去草原为你捡帽子?正常来说他只能留在属于自己的梦境中。草原荒野是梦妖幻化的领地。————哦!奸商,我明白了。他跟狼妖是一伙的。”龙眼变大,胡须拉直。月龙正想扑向黄众兴。但被小黑按住。顺手对黑板一挥,数字移动重新排列:11:58,14:59,11:57,15:49,23:55,02:48,23:59,05:30。“这是什么?小龙这是我几次进出黄氏宗祠的时间。在外面你可以忽悠我们,但这是梦里,是我小黑说了算的地方。妖?我也能灭更何况是你,黄老师?”。

  “真主你别误会,别生气请听我解释,我!我!前半生泄露天机太多,想跟随真人学法修身。是善意,是出于良心的善意。求真人成全。”黄众兴双掌合十跪下仰望着小黑。

  “绕了一大圈,原来他也想当我们的小狗。”月龙笑嘻嘻的说。

  “不行,永远都不可能。”小黑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行,我们刚刚才收了一只,还很听话。你——下下下辈子都不行,奸商。”月龙淡淡的说。

  “你的把戏是利用梦妖找到我,然后故意拒绝;假装看破红尘不再留恋。以捡帽细微的行动来博取好感,又以独身一人显示可怜;为了得到我的同情。最后一步应该是修练成仙是吗。心眼比妖还要坏;比鬼还要精。哼!像你这种人下地狱就差不多。”

  “要下十八层地狱,奸商。”龙头粘贴小黑半边脸颊附和着说。

  “规划周详千算万计,使你享尽富贵荣华。却不懂感恩又怕失去一切。妄想借妖修仙——可恶。外借法门,骑驴觅驴——愚昧。天数固不可破更不能窥探,可以计算出来的就不是天机了。小小帽子掀开你的巨大野心。”小黑站在门口背过身说。

  “主人别跟他废话,时间不早要回去了,扔下他让它自生自灭。奸商!”

  小黑从三楼飞下。

  “主人。我们真的把它扔下这里吗。”月龙问。

  “还能怎么办,如果勉强带他走。过不了几天又会犯病,我们又要跑一趟。”

  “那太好了,好啊主人。我又可以见你,冯教授也能多赚一批钱。真的太好了!”

  “你比黄众兴更坏。”小黑开玩笑的说,“我真替火犬担心。”

  “铃……”上课铃响起。男生女生一窝蜂冲入教室。带来了青风吹起了灰烬。各自坐好,一双双天真的眼睛望着黄老师;他站在讲坛上身体不动,嘴巴在动“我没有错啊,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没有错啊,计算稠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没有错啊,顺应时代勤奋经营。我没有做过埋没良心的事,真心没有?应该没有?有?真的没有?可能没有!”

  “黄老师,把早上的题再解一遍吧,我们不太明白。”一位女同学的娇声打断了他思路。

  “可以!我再算一次给你们看。”黄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划拉着、计算着。吊扇的风把粉笔屑与灰烬融合在一起,粉笔停止,黄老师转身面对学生。学生们看着黑板一齐高声朗读:“善德为根,护法于心。念念勿忘,好自为之。”

  几天后黄众兴自然醒过来,由他公司的人护送回家。一年后他创办了众星学校,招生对象以外来民工的孩子为主为先,他只担任数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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