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对于陌生的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我都始终保持着一种戒心。
这是谢文媛事件给我留下的阴影,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从这之后,我没有在女人的问题上再犯过错误,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为此还要感谢谢文媛,以及……她背后策划这个圈套的人。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谢文媛的背后还有幕后指使,这么做就算不能让我锒铛入狱,也可以败坏我的名声。
庆幸的是,那天我并没有被押送到警察局,而是被教导主任拦了下来,我和谢文媛被带回了学校,分别被关在了两间办公室里,负责看守我的是教导主任,自从我被带到他办公室里,教导主任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
我知道我让他失望了,如果说在这三年的农校生涯中谁对我期望最大,又是谁对我帮助最多,除了教导主任没有别人,可就在毕业即将上任这个节骨眼上,我却出了这么不光彩的事,犹如一记耳光抽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说吧,怎么回事。”
教导主任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很认真的看着他道:“老师,你相不相信我?”
“废话!我要是不相信你会把他们拦下来?你早就进了警察局了!”
教导主任搬来一张椅子坐到我对面,说道:“刚才校领导我们也开了个短会,你们毕竟是咱们农校第一届毕业生,这事传出去影响咱们学校声誉,领导意思是能压下来就压下来,但是能不能压下来就是另外一回事,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现场、人证都在,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把我送到警察局,再加上学校既然是这个态度,那么我就有洗脱嫌疑的余地,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教导主任说了一遍。
我说完之后,教导主任皱着眉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要我不要乱动,说要去跟校领导反映这个情况,就离开了办公室。
六月末的夜晚还不算闷热,反而有些清凉,但我却焦躁不安,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教导主任回来了,我看到他阴着一张脸,顿时感觉不妙,果然,一进门教导主任就骂骂咧咧道,这帮领导都是脑子进水的山炮,黑白不分。他还告诉我说谢文媛的思想工作也没有做通,她根本就不买账,学校领导对此也无可奈何,又去开会研究了。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那一刻,想到我原本大好的前程被毁,想到我的家人因为我而被人指指点点从背后戳脊梁骨,我就恨极了谢文媛,但我更清楚,想那些没有任何意义,我不能坐以待毙,解铃还需系铃人,关键就在谢文媛身上,劝服她才是唯一的办法,于是我恳求教导主任,要他想办法让我和谢文媛见上一面。
我知道这让教导主任很为难,因为这样做就等于让他违犯了工作纪律,事后如果追究起来他也难逃干系,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教导主任挣扎了良久,最后咬了咬牙,离开了办公室,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谢文媛冷着一张脸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教导主任给我们俩倒了一杯热水,然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走出了门外。
“谢文媛,素日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说这话的时候在脸上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仿佛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并不担忧。
其实先前教导主任去跟校领导反映情况的时候,我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在想如果谢文媛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该怎么办,尽管心里很烦躁,但在她面前,我不能表现出惊恐和害怕,更不能祈求她放过我,我必须尽量表现的沉稳,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谢文媛乱了阵脚,我才有可趁之机。
“哟,什么叫陷害你,话别说那么难听嘛,大家伙的眼睛都没瞎,可都看到了。”
谢文媛这时候终于撕掉了原本的伪装,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不屑,似乎觉得已经胜券在握,谢文媛冷笑道:“武常思,你叫我来如果是想说服我放过你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费劲心思布这个局,甚至强忍着恶心出卖色相给你这个穷小子,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吗?”
我皱了皱眉头,谢文媛到现在也没有说为什么要陷害我,而且我思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的理由,我有种感觉,似乎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从接近我,到获得我的信任让我放松警惕,再到房间里被人“抓奸”的现场,无论是整个过程还是时间点的把握都算计得恰到好处,但是以我对谢文媛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如此精明的女人。
这么阴险毒辣的局,也许她能想的出来,但绝对做不到这么完美。
也就是说,在她背后,应该还有人在帮他出谋划策。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我该如何脱困,就目前从谢文媛说的话来看,她已经铁了心的不打算放过我。
我看了看谢文媛,道:“谢文媛,你把事情做这么绝,就不怕我报复吗?”
“就凭你?”谢文媛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鄙夷道:“武常思,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凭你的家世背景还想报复我?痴人说梦吧!”
听到谢文媛如此幼稚的话,我再一次肯定了之前的猜测,我不动声色,继续道:“咱们静水县的雷爷,你总该知道吧?”
谢文媛俏脸一变,道:“你认识雷爷?”
我点点头,对谢文媛的反应并不奇怪。
雷爷名叫武雷,是我们县里的一个黑道头子,据说早些年靠巷子里敲闷棍起家,年轻的时候在县城里就是一霸,那时候在道上还叫他雷子哥,后来因为年轻气盛砍伤了人,吃了四年牢饭,等出来后又拉起一帮人重操旧业,刚开始以收保护费为生,前几年自己在县里搞了个夜总会,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名号也从雷子哥升级到了雷爷。
雷爷的狱友出狱后也大多投靠了他,各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所以雷爷这些年的行事作风并没有因为坐过牢而有所收敛,反而愈发猖狂,几乎全静水县的人都知道他手里有命案,原先县里面有另一家歌舞厅,雷爷相中了那个位置,要出钱买,那老板死活不干,后来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听说是被雷爷给杀了,尸体就被埋在雷爷新建的一个夜总会地基底下,公安局也查过此事,但据说有一天夜里公安局长家的窗户玻璃就被砸了,有人扔进去一个报纸包,里面有两万块钱和一张纸条,意思就是要钱还是要全家老小的命,公安局长顾及父母妻儿,加上那老板的家人似乎也受了威胁不敢再追究,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
谢文媛冷哼了一声,对于我跟雷爷能扯上关系,她是一脸的不相信
“雷爷姓武,这你是知道的,但是你知不知道他跟我父辈是同村?”
我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要不然以崔哲在学校的嚣张跋扈,每一个跟姜雨薇走得近的男生都被他整的很惨,可这三年来,你可曾看到他敢动过我?”
我说的这番话说半真半假,雷爷小的时候的确是跟我们家同村,跟我父亲是同辈,但却没什么交情,顶多就是同村见面打个招呼,至于我,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我之所以抬出雷爷,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无论是谢文媛从舞会上接近我开始,一直到现在,从交谈中我发现她对于身份背景这个东西十分敏感,我推测这可能跟她的家世有关,她母亲虽然只是市税务局的一个中层领导,但她父亲却是我所在的静水县县委书记,真正的一方土皇帝,在我们这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主,在这样的家庭耳熏目染之下,似乎在她看来,有背景的欺负没背景的,来头大的欺负来头小的就成了天经地义,但同样的,在潜意识里,她也更害怕比她更有背景的。
至于崔哲为什么这三年中只是开学的时候找茬跟我打了一架,之后就收敛了嚣张和我井水不犯河水,这其中的原因我不得而知,但拿来唬谢文媛却是最好的佐证了。
果然,谢文媛的脸色变了几变,然后她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脸色一下变的很难看。
我适时的添了一把火,道:“谢文媛,连崔哲都要给几分面子的雷爷要是被你打了脸,你说他是把你先奸后杀呢,还是先杀后奸呢?”
“你敢!我爸可是县委书记,他敢动我?”
谢文媛显得很愤怒,但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底气不足,眉宇间也有些慌乱,看得出来她只是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惊恐,她毕竟只是个没毕业的小女生,对这种穷凶极恶的东西有着本能的畏惧。
我见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同时我也明白不能把她逼的太急,毕竟我说的都是在忽悠她,如果弄巧成拙被拆穿了可不是我想看到的,于是我话锋一转道:“谢文媛,说真的,你家世背景不错,有你父亲在,你的未来很有前途,我找你来是想说服你收手不要再继续陷害我,这不假,但也是在替你不值,你放心,假如你不再追究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而且我保证,今后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老同学嘛,有事说一声,能帮衬的我一定帮衬。”
谈判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威逼利诱,威胁过了,我也得给她一点甜头,但是谢文媛的家世背景在那摆着,我许下的承诺若是不符合实际太夸张的话,就只能起到反效果,但我实在不知道能给谢文媛什么,思来想去,正如舞会上谢文媛接近我时所说的,我唯一能让她看中的,也许只有未来。
不过潜力这种东西毕竟看不见摸不着,我不确定这是否能够打动谢文媛。
但是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我如果说了半点假话,她自然能看得出来,弄不好反而会前功尽弃,还不如真实一些,这样才说不定会打动人心。
我承认从一开始我就在赌,我赌的是谢文媛在知道我的“背景”之后,她不敢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和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死磕到底,
不过还好,谢文媛还是被我唬住了,最终她答应我不会再追究下去,但是也要我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许记仇,更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之后谢文媛就离开了办公室,直到走之前她也没有说为什么要陷害我,又是谁指使或者帮助她陷害我,我也没画蛇添足的问她。
教导主任把谢文媛送回去后就被学校叫去开会,等他回来之后告诉我,说谢文媛已经答应了学校不再追究这件事情,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学校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那天夜里还是让我住在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但我却久久不能入眠,大起大落和身心疲惫是一方面,但我翻来覆去想的却是,这背后,到底是谁在陷害我,要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