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酉时了!”
镇抚司衙门人仍然在工作。
看着时辰。
朱高燧耳边【叮】一声。
然后他起身站起来,将遮盖在脸上《论语》拿走。
【奖励明末三甲进士真题卷】
微微疑惑,这?
我又不考科举。
忽而有了想法。
神色微动、可以好好地、操作一番。
随后他轻声道:“下班!”
那些锦衣卫还在忙碌。
朱高燧摇头道:“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然后对还在忙碌徐妃吩咐道:“这些人都安排、在王府外面的仓库里边,先凑合住着。”
孟庆、朱勇开始忙碌给这些人登记造册。
防止出现一些奸诈之徒,混迹其中。
而那些工人,还在试探问道:“现在天色还早,能不能在干一会儿?不然就算是吃饭也是心里不踏实……不然、俺们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吃白食。让主家吃亏。”
朱高燧微愣。
一天十文的工钱,四个时辰的工时、这些流民把自己当成大善人。
朱高燧摇头道:“算了,本王心善。”
流民点头,“殿下大好人啊,大善人。”
朱高燧:主要是若是我要求阁下一天工作六个时辰,就你们那瘦巴巴的身板,万一猝死。
老头子还不得找我拼命,说我苛待百姓。
外面忽然传来哭天抹泪的声音。
“姐夫殿下!姐!我摊上大事了!”
一道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突然从外面蹿过来。
徐妃疑惑道:“到底什么事?”
胖少年哭诉道:“窦家混蛋啊,不讲道义!
为了想要将咱家布行给踢出去,弄死我,都他娘是狠人啊,宁愿丢了一条活生生的命,也要钉死我!”
“姐夫殿下啊,窦家失去的是一条命,布行丢的可是姐夫的脸面啊啊!”
絮絮叨叨说了半晌。
旁人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都什么啊?
徐妃蹙眉道:“小参子你来说!”
“是。王妃,窦家说咱们布行在江南卖得粮食价格低,给了一万宝钞,让少爷让步,还言语威胁自己上面有应天府和都察院的关系。
少爷不愿意,而窦家过来的其余少年人,似乎有意捣乱,眼看打起来。
他们人多势众、俺们一看不妙,在护卫的保护下,仓皇跑下来。
刚跑下楼。
啪叽,窦少爷从楼上摔死了!”
众人恍然。
孟庆听了一耳朵。
“殿下,窦家,莫非是素有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的,窦家?
这家可不一般啊。
人人说大善人,接济穷苦百姓、修桥铺路、给乞丐剩饭剩菜、捐建偏僻山村的学堂。
前朝的时候,被当时的皇帝还树立为良善之家的典型啊。
高皇帝也称赞,此家大善。”
徐妃素白的脸蛋,忽然阴沉起来。
呵斥道:“子玉,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莽撞,窦家说的即便难听,你就不能假装顺从,回来和殿下商量吗?
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没收住脾气,呵斥对方,这才给了窦家随从激化矛盾的机会?”
“姐!我没有……没有……没……”声音越来越小。
“姐,听我解释,那家伙太嚣张了,不过是一占了先机,累积起来的商贾,就敢蹬鼻子上脸,还说我不合作,就曝光布行私下采买流民的事情,话很难听……”
朱高燧:“窦家与谁有亲戚?”
徐斌:“窦家与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刘观有姻亲,是窦慎格的老丈人。”
朱高燧又问:“我伤了脑子,记性不太好,谁能与我说说,鼓楼大街,忘忧阁属于上元县还是江宁县?”
孟庆:“殿下,上元县。”
朱高燧点头:“子玉,你现在,去上元县自首,就说窦家子死亡与你无关。
听闻县令大人断案如神,特来协助大人断案!
孟庆,你带着十人,将他护送上元县的牢房,住在那里。
听好了,不管是谁来提人,就只有一个诉求——命案是在上元县发生的,与应天府无关、更与刑部、都察院无关,任何部门、越级提审,与程序不符!
你们这些衙门,平日里积攒的案件如山堆,怎么这般闲、专门盯着小案子,是何居心?”
“朱勇!你带着一队人马,跟我一起到窦家,抓人。
子玉!告诉我,窦家的粮食卖多少文?”
徐斌懵逼听到朱高燧的安排,险些哭出来:“姐夫殿下,你不爱我了吗,这是要把我扔出去吗?
都察院刘观的女婿,那帮疯狗真的可能撕掉我……生吃了的啊?
姐夫殿下,再爱我一次!嗷!”
徐妃上前给少年一个沉静的巴掌。
啪!
“子玉!你清醒一点,要是殿下放弃我,怎么可能还让孟同知保护你?”
少年果断收声,脸上的红印火辣辣的,龇牙道:“窦家那倒霉蛋告诉我,窦家粮食五十文、个别地方卖到七十文一斤,这还是咱们这次参与竞争的结果,我估摸着,要是没咱们掺和进去,窦家卖百文也是有可能的……”
此言一出。
众人愕然。
孟庆嗤笑道:“好一个积善之家,可笑啊。”
徐妃静静看着王爷的点兵点将,忖度道:当真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其一,徐斌入上元,阻止其余衙门抓捕,如都察院、应天府、屈打成招。
其二,先发制人,动窦家,寻找窦家内部动手的证据。
手段之雷霆。
……
窦家掌舵人,窦明原本在院子里喝着茶,悠哉晃着椅子。
管家站在一旁开始汇报近一个月粮食售卖情况。
试探问道:“老爷,最近上面一直在严查倒卖粮食的商贾,咱们要不要先停下来吧,风头太紧了!
我实在担心、当今陛下如高皇帝一般最是反感商贾逐利过甚!
我……实在担惊受怕、这些日子,入睡极为困难,一点动静就被惊醒,一夜、也不知道醒了多少次……”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平静道:“那不是挺好得嘛,现在不趁着下面灾民遭灾,好好捞一把,不狠狠刮他们一层血肉、老夫还是个人嘛?”
管家:“……”
外面哭哭啼啼传来少妇的声音。
“爹!大郎没了!”
而窦家人抬着一张担架过来。
上面蒙上一层白布。
中年人猛地站起来。
听到下面的人议论,一阵恍惚。
耳鸣,嗡嗡的。
周围光与影开始晃动、气血瞬间翻涌、面色僵硬。
时间都好似凝固一般,他甚至能闻到周遭泥土的腥味,是做梦嘛?
下意识捏了捏眉心!
可、疼啊。
“原来不是梦啊!”
男子双目赤红。
一道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窦家二房一个年轻人道:“大伯,朱氏布行的徐斌与大郎争吵,两人动手,不慎从楼上摔下来……”
中年男子来回审视他们,语气沉静,盯着他们:“真的?”
“真的……”年轻人平静点头,手里的拳头莫名攥紧一些。
男子强自撑起来身子,冷然环顾那些人。
目光灼灼,好似能刺探人心。
而隐匿在人群中的年轻人,莫名心虚,低头……
“真假、饿上三天就会知道了……”
少年人一脸诧异惊惧。
低声和管家吩咐一声:“你找几个人单独将这些人关押起来,让他们仔细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我去找上面人好好弹劾一下,赵王府!
大郎死了!这件事情,我必须要他们付出代价!”
管家:“老爷,莫非是咱们自己人?”
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老人眼神一片惊恐莫名的神色。
“你信嘛,看看那些人心虚的神色,大郎的死,他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不过嘛……”
人已经死了!
老夫现在要做的不是哭天抹泪!
而是联络都察院、应天府,让王府付出代价。
“让所有人都看看、一个死了儿子的人,想要做生意,会有多疯狂,让咱们对手避开咱们,总之!
仇是要报的!
钱、咱们也是要赚的!
不能让儿子就这么糊里糊涂死了!
好在……我还算年轻,生育子嗣、抚养成人,还有机会……”
“大伯!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凶手是赵王府中的小舅子啊!!!”
可那些家丁根本没搭理他们,直接逮住人往单个房间去送!
少年人一脸绝望,有些人已经反应过来:他们低估了一个中年丧子男子的疯狂!
半个时辰后。
秦淮河一处花船。
应天府尹吕熊、左佥都御史刘观、窦明。
窦明从怀中掏出两张万两宝钞没说废话。
“知府大人、刘御史,我儿死了,确是被勋贵外戚所害,望两位大人帮忙,严惩凶手。”
刘观在刚听完消息的时候,他的脑子是懵的。
面色僵硬、义正言辞道:“明兄,咱们两家互为亲家,可惜贤婿被奸人所害!
我家姑娘,自此守寡,且放宽心,不管是谁,触碰王法,本官一定还给你一个清白!”
吕熊犹豫半晌。
“明兄,不知你家到江南倒卖粮食的事情,还有没有在做……徐斌与窦家冲突,无非就是生意上往来……”
刘观也难得正色起来,认真看他。
窦明一阵心虚,故作平静、咬牙道:“早在十天以前,我早就安排管家将生意停掉,让灾民吃些平价粮。
老夫心善,一向见不得人受苦,怎么可能仅仅为了做生意,不给百姓一点活路!”
于是。
窦明又分别给两人加了万两宝钞。
接下来的气氛相当融洽。
纷纷说,势必让徐斌一命赔一命,赵王也要被陛下厌弃。
至于,有没有细查徐斌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无人在意。
仿佛就是一个泄愤的工具人。
就算不是他,又如何?
两万两宝钞,已经让其二人,甘心为窦明驱使!
事情至此。
两位大人拿了钱,肯定有目的出力。
不然,收钱办事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不白拿钱了?
而窦明需要目标宣泄情绪。
而此时窦家人刚被管家分开关押。
窦家人在还在破口大骂。
朱高燧、朱勇守在门口。
窦家老宅靠在江边桃叶渡。
山清水秀,天高云淡。
远处都是成群结队的放牛娃和放羊汉子。
田地里还有不少汉子、妇人在地里忙活。
附近千百亩都是窦家田产。
朱勇看到一个男子骑着快马急急忙忙出门,低声道:“殿下,这人就是窦家掌舵人。”
朱高燧:“这是疏通关系了?”
忽而吩咐道:“去把左邻右舍全部都叫到窦家、另外,给我去城中找几个专门说书的先生,也叫这里。”
“是!”虽然不解,朱勇咂摸道:“殿下,即便是窦家真不像人口中的积善之家,想要他们反击窦家,小民怕是害怕,非但不能做证,可能还会弄巧成拙。”
“不!我没指望他替咱们说话,不太现实,我要的是他们只要把自己看到的,没有一丝假话说出来就成。”
虎狼一般的汉子冲进院子。
管家惊呼:“锦衣卫!”
众人齐齐色变。
天子脚下,即便是在怎么没见识的汉子,耳濡目染之下,也听过这种机构可怕之处。
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