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下意识地看了赵安一眼。
赵安先站了出来,“主子想听哪方面的?”
纪青霭:“都讲讲吧。”
“那奴才就斗胆给主子说说这宫里的几位娘娘。
皇上后宫后位空悬,但有钟粹宫的贤妃娘娘管宫中大小事务,贤妃娘娘膝盖无子嗣,是当年潜邸旧人。
还有一位德妃娘娘,不过德妃娘娘平日里几乎不跟后妃们来往,自己也承乾宫里不出门,奴才听说,德妃娘娘自打入宫以来,就没出过承乾宫。她膝下有一名小公主,不过小公主身体不好,平日里也不怎么离开承乾宫。
在景仁宫的主位娘娘,便是符昭仪。她为人低调,但位份不低。”
纪青霭点点头,这几位娘娘性情到底如何,这些也只是传闻,她没有实际接触过,也不会全然相信。
“继续吧。”
赵安:“宫中还有一位菱修容,主子可否听过?”
纪青霭“嗯”了声,“听说是一名极为貌美的异域美人?”
赵安听见这话后,飞快抬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这位主子。他在宫中已经有三年时间,这期间,也不是没有碰见过那位娘娘。
如果要他说的话,他还是觉得自家主子这番模样,更胜一筹。
赵安可不敢随意评价宫里主子娘娘们的相貌,他低头,“修容娘娘极为被皇上喜爱。”
别的嫔妃,每个月可能就得到一次侍寝的机会,甚至很多一月一次都没有,但是,皇上几乎每七日都会去菱修容的彩云宫。由此可见,圣宠之甚。
“对了,就在今日,湘美人被菱修容责罚。”赵安说。
纪青霭挑了挑眉。
赵安已经飞快继续说道:“昨日,皇上翻了菱修容的牌子,但在半路却被湘美人的人请到了景仁宫。听说是湘美人昨日身子不适,请了太医,然后皇上去景仁宫后,今早才离开。”
菱修容哪里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性子?今早就直接让人去景仁宫中,将湘美人“请”到彩云宫,叫人顶着抬头,硬生生行了一个时辰的礼。
若不是钟粹宫的贤妃得了消息,匆忙赶过去,还不知道湘美人要受多少委屈。
纪青霭心道,看来她心想的没错,这后宫之中,家族背景说不定还真没实实在在的皇上的宠爱来得重要。
哪怕她在宫外,也听过菱修容的传闻。被李同显从边关带回来的异族美人,自打进了李同显的后院,就一直荣宠在身。要知道湘美人孙晗湘可是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她的祖父,是当今内阁大学士。孙家也是大夏的百年清流之家,大夏素来重文轻武,由此也可想而知孙家在整个大夏的位置。
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异族美人,能这么不给孙家一点面子,磋磨湘美人,如果不是脑子蠢笨自取灭亡,就是对方明白,即便自己这么做,皇上也不可能降罪自己。
这是有恃无恐。
纪青霭想到这里,忍不住揉了揉眉头。
这还真是……
“行了,我知道了。日后你就跟福顺在外面伺候,内殿有春麦她们。不过,这宫中的事,春麦夏菽她们也是初来乍到,到时候……”纪青霭说到这里时,朝不远处的两个小太监身上看了眼。
在宫里愚笨的都活不下去,更别说走到各宫的主子跟前。
赵安和福顺立马接话:“奴才一定对姐姐们知无不言。”
纪青霭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先下去。
到了傍晚,秋麻和冬黍伺候着纪青霭沐浴,出来后,冬黍问:“主子今日想穿哪套衣服?”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按照规矩,今夜皇上会来她们琉璃阁。
纪青霭在冬黍手中的几套衣服上看了看,然后指着一套鲜艳的海棠红,“就它吧。”
今夜也算是她的新婚夜,虽然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凤冠霞帔,穿不了正红,但沾上一点红色的喜气,也是好的。
纪青霭身边的丫环,现在已经是宫女,分工明确又很有默契。
夏菽给纪青霭梳发,秋麻梳妆,冬黍穿衣。
很快,在铜镜中,就出现了一梳着飞仙髻的宫装女子,细长的眉毛像是两片柔嫩的柳叶,一双翦瞳好似含水。上了胭脂的面颊似三月桃花,眉宇间尽是少女的青涩,却又不缺柔情和娇媚。
檀口轻抿,饱满又显得娇艳欲滴,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引人注目,欲一亲芳泽。
那海棠色的宫装层层叠叠,但并不妨碍坐在铜镜跟前的女子的纤纤细腰被勾得不堪盈盈一握。
可谓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夏菽等人早就知晓自家小姐是个美人,只不过从前纪青霭鲜少用脂粉,如今又换上明艳繁复的宫装,看起来少了几分羸弱,多了几分新妇的娇媚。即便她们日日陪在纪青霭身边,跟她朝夕相对,但今日这般一打扮,纪青霭抬头时,还是让夏菽几人眼中情不自禁露出惊叹。
春麦也在这时候出现,“主子,殿内要用冰吗?”
如今是炎炎夏日,每个宫殿都能去领用冰块,给寝殿内降温。
虽然琉璃阁的人也领了冰,但因为纪青霭耐热且不耐寒,所以从进殿后,内殿就没用上冰。
“用吧。”纪青霭说,她能不用,但总不能让皇上不用。
春麦刚命人放了冰盆,外面就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纪青霭出门迎接。
李同显进来时,看见的便是正好是穿着海棠红宫装的女子俏生生站在廊下的模样。
天还没黑,有所剩不多的晚霞的余光,落在她的裙摆上,好似给这条裙子,镀上了一层霞光。
连老天都有些偏爱她。
对方在看见他时,那双乌黑的杏眼微微一闪,随后就低了头行礼。
今日的她,似乎跟那日在慈宁宫见到的人有些不同。李同显在纪青霭那张透着粉色的面颊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眼神渐暗。
在纪青霭屈膝行礼时,李同显人已经大步走到了她跟前。
她刚跪下去,手肘就被人扶住, “起来吧。”低醇沉厚的男音在纪青霭耳边响起。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跟外男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那句“臣妾给皇上请安”的话都才刚到嘴边,又变成了“多谢皇上”。
李同显比纪青霭高出不少,他一低头,就看见纪青霭羞红的耳廓和脖颈。
他忽然想到那日在慈宁宫内,自己坐在位置上,在看见纪青霭的那一瞬间,最先进入自己视线的,就是那一抹跟乌发格外映衬的雪白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