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晏戍庭急忙否认:“不不不,我只是担心……”
“我太太的选择,裴家自会尊重并全力支持。至于规矩,裴家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不劳岳父费心。”
裴未烬说完后,被晏灼妤勾住了手指,像老宅那只娇贵的布偶猫儿似的,轻轻挠了他两下手心。
惹人怜爱,也合该被万千宠爱。
他整个牵住晏灼妤的手,暗想,有机会一定要让这一人一猫见一面。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正当她想要把手机拿过来挂掉的时候,晏戍庭干笑了几声,试图缓解尴尬:“哈哈,裴总说的是,是我多虑了。那……灼妤就拜托裴总多关照了。”
裴未烬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递回给晏灼妤。
晏灼妤接过手机,指尖微微颤抖,低头眨巴了下眼睛,视线有一瞬的模糊。
自母亲走后,从未被人如此坚定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
她再抬起头,已经挂上了明艳笑容,张扬肆意:“谢谢。”
裴未烬摸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坐下:“真要谢的话,下午陪我回趟老宅,我父母想见见你。”
晏灼妤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
她们婚礼办得仓促,裴未烬的父母远在国外未能出席,前段时间就曾说过想与她见一面,只是自己工作比较忙,一直没有时间,这才拖到了现在。
裴未烬把自己的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因为刚才那通电话时间过长,游戏角色已经被毒死,只剩下两个依偎在一起的盒子。
“再来一局?”
晏灼妤关掉手机,站起身:“不来了,下午要去见你父母,陪我去挑点礼品?”
裴未烬虽显遗憾,却也收敛了心思,提前把他们要回老宅的消息告诉母亲。
两人并肩走出包厢,王导仍跪在地上,自扇耳光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晏灼妤脚步微顿,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随即招来服务员,吩咐道:
“给王导拿点冰块来敷脸,一会儿还要拍道歉声明呢。这鼻青脸肿的,别人看到还以为,你是被我背后的众多金主给群殴了呢。”
她特意加重了“众多金主”这四个字,听得裴未烬的眼神越发冰冷起来。
王导闻言,吓得一哆嗦,连忙接过冰袋,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谢:“谢谢裴太太,谢谢……”
晏灼妤跟个小妖精似的,亲密十足的缠上裴未烬的胳膊,语气中饱含威胁。
“还有,我们是隐婚,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懂懂。”
“那就好,若是我在网上看到相关的消息,就当是从你嘴里流出去。”
……
黑色库里南缓缓驶入云宛园,两尊石狮子威严地屹立在入口,虎视眈眈的守护着这片中式庭院。
晏灼妤的目光透过车窗,随着车辆缓缓前行,眼前的景致如同一幅缓缓展开的古典水墨画。
青砖黛瓦,飞檐翘角,每一栋中式别墅都透露着岁月的沉淀与文化的韵味。
与自家别墅区的现代气息相比,这里更显古朴与奢华。
她换了身丝绒红裙,没怎么化妆,只是喷了层防晒喷雾,黛眉绯唇,肤白胜雪,与老电影中的港风美人并无二致。
“哪一栋是裴家老宅?”
裴未烬刚给母亲发完消息,关掉手机屏幕,回道:“整个云宛园皆是裴家所有,但母亲偏爱静谧,便选了其中一处阳光充沛、规模适中的院落作为居所。”
他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让晏灼妤感受到了百年世家的深厚底蕴。
晏灼妤有些麻木的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婚戒,感觉自己好像走在金矿上,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
“真是委屈你和我住在一起了。”
裴未烬淡笑:“裴家百年传承,云宛园亦是家族历史的见证。如果单论金钱价值,比不上你我的婚房。”
如果论意义而言,更是比不过他们的婚房。
晏灼妤轻哼了一声,才不信他安慰人的话。
领证那日她在视频通话中,与裴未烬的父母见过一面,笑容和蔼,都是很好的人,应该不至于为难她。
只是下午晏戍庭那番话如同阴影一般,到底是对她有些影响。
晏灼妤漫无目的的点开app,不断的滑动着界面。
裴未烬余光一直在关注晏灼妤,她一向元气满满,自从自己告诉她要去老宅,便神情恹恹的。
“裴太太,我父母没有吃人的爱好,所以你不必紧张。”
晏灼妤咬了咬唇,感受着裴未烬手心的温度,心中莫名安定下来。
怎么就被晏戍庭给影响了呢。
本小姐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未来可期!
她回握住他的手:“不要乱讲,我才没紧张。”
裴未烬眼里漫上几分笑意,见她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头,便没再说什么。
车辆停稳。
裴未烬打开车门,牵着晏灼妤下车。
门楣上高悬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紫气东来”四个大字,笔画歪歪扭扭,充满了童趣,反倒是与这古韵十足的古建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晏灼妤几乎没有与长辈相处的经验,正当她默默温习开场白时,一位中年女子从府邸中迎了出来。
裴夫人身着青绿色旗袍,周身散发着岁月沉淀下的雅致,气质温婉如兰。
“小晏?”
晏灼妤猝不及防,这和她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不应该是她走进院里,主动和裴未烬的母亲打招呼吗?
她有些不熟练的唤道:“妈……”
裴夫人热情地拉住了晏灼妤的手,目光中满是喜爱。
她瞥见司机手上的礼品袋,随即瞪了裴未烬一眼。
“都说别买什么礼品,小晏赚点钱不容易,你就知道乱花。”
裴未烬早已习惯母亲这副胡诌的样子,只是淡淡道:“从未见您心疼儿子赚钱不易。”
裴夫人选择性无视他,转而往晏灼妤手腕上套了个金丝点翠手镯。
“你们婚礼办的匆忙,按照传统来说,妈得给你改口费,这个手镯,你别嫌弃,过段时间等你再来,妈给你打个金凤冠。”
她笑眯眯地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晏灼妤。
“妈,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晏灼妤手腕上沉甸甸的,这金镯子起码得有300克,克数倒是没什么,这上面的花丝镶嵌点翠之类的非遗手艺很贵。
裴夫人一听这话,又瞪了裴未烬一眼:“守财奴,跟你爹一样,你和小晏结婚之后,是不是都没给人家买首饰!”
“知不知道女孩子是用来宠的。”
这次不等裴未烬说话,晏灼妤就解释道:“没有,他给我买过好多的。”
裴夫人看到这小两口感情如此好,笑意更深了:“那就好,小晏,我跟你讲啊,男人的钱在哪,心就在哪,放心花,想买什么买什么。”
她挽着晏灼妤的胳膊,就像闺蜜似的聊天,晏灼妤慢慢的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直到踏入屋内,见到同样冷峻面容的裴谨呈,她微微一怔,拘谨的喊了声:“爸。”
裴谨呈一个人等了半天,神情不悦,正欲开口,就被裴夫人喊了一声:“老裴,给我倒茶!”
他冷哼一声,酝酿半天的威严气势散了个干净,很老实的倒了四杯茶。
“嗯,坐吧。”
裴夫人拉着晏灼妤坐在沙发上继续聊。
“之前总是叫阿烬带你回来吃顿饭,他总是说自己没空,一心扑在工作上,也不害怕自己的漂亮媳妇跟别人跑了。”
晏灼妤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裴未烬。
事实上,裴未烬确实和她提过几次,始终没来,却不是因为裴未烬工作忙,而是她的原因。
随后,裴夫人又与晏灼妤闲聊了几句,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晏灼妤准备好的问题。
聊了没一会,一直被忽视的裴谨呈就不断朝裴夫人使眼色。
晏灼妤如临大敌,悄悄挺直了腰板,终于该问那道关键性的问题了吗?
谁知,裴夫人只是皱了下眉头,嘟囔道:“好了,我知道。”
她依依不舍的拍拍晏灼妤的手,跟看小孩子似的慈爱道:“让阿烬带你在周围转转吧,你们年轻人之间话题更多。”
“晚饭记得回来,今晚下雨,不如就在这住下吧。”
晏灼妤愣了下,她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主动问道:“妈,您不介意我当演员嘛?”
裴夫人奇怪:“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我有个大明星儿媳妇,说出去他们都得羡慕我。”
她挺了挺胸膛,自豪道:“我儿媳妇就是我在娱乐圈的人脉,想吃什么瓜动动嘴就知道了,等你成了大明星,我儿子也算是夫凭妻贵,结婚照都能升值。”
……
整个云宛园堪比4A级景区,建筑都保护得非常好,每个庭院内都有佣人打扫检查。
晏灼妤穿的高跟鞋,走了没一会就累了。
行至一幢古宅前,她又看到了门前对联上熟悉的字迹,便停下脚步,拽了一下身旁男人的衣角。
“那是谁题的字,虎头虎脑,还挺可爱。”
裴未烬侧目,眼底闪过一丝讽意,牵着她步入院内,“我小时候写的。”
晏灼妤看了看字,又看了看裴未烬,这字跟他人完全对不上号。
能写出这么可爱的字,小时候肯定也是个可爱小孩,怎么长大了反而变得如此……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这位联姻对象。
外界都说他薄情寡欲,杀伐果断,在王导那件事上确实能看出来几分冷漠,但对她的态度又说得上温和,且从未拿权势压人。
复杂的男人。
晏灼妤看不透他,也不想再费心思去琢磨他的品性。
两人说到底只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
裴家的人向来忠诚,不会闹出什么花边新闻,更不会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完全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至于裴未烬想从她身上获取什么,晏灼妤暂时没看出来,权当他被自己的美貌所折服。
总之,她不亏。
院中假山流水,曲径通幽,几株古松苍翠挺拔,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裴未烬换了身休闲装,坐于亭中长椅之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民国贵公子的风韵,眉宇间不经意地缠绕着一丝难以捕捉的骄矜与浅浅的疏离,仿佛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月华,清冷而高贵。
他静静望着她,轻声唤道:“过来坐。”
晏灼妤坐在他旁边,正要找些话题,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称呼之事,你不必勉强,随心便好。”
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没事,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晏灼妤确实有些不适应,她上一次喊妈妈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但她更惊讶的是,裴未烬居然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在我身边,你不必迁就任何人。”
她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小腿,“这怎么行,毕竟是长辈,而且你妈妈对我挺好的。”
来之前她就做好打算了,若是对方为难她,绝对不当包子。
可裴夫人不仅没有为难她,态度出奇的温和,不仅给了金手镯,临走还偷摸瞒着裴未烬给她塞了张银行卡。
“裴家的事,我说了算。你若不愿,无人敢置喙。”
裴未烬轻笑一声,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天色不早了,我背你回去。”
晏灼妤本来还想矜持一下,推拒一二,但想到裴未烬刚才那几句话,便毫不客气的趴了上去。
嗯,有种踩在老虎头上的感觉。
还不错。
……
吃过晚饭后,两个人就留宿在了云宛园中。
晏灼妤洗完澡换了身睡衣,脚下还踩着一双毛茸茸的兔耳朵拖鞋。
空调温度比较低,刚好能盖着被子睡觉。
只是刚躺下没多久,浴室门拉开了一些,裴未烬的声音,透过门缝,带着几分水汽,莫名有些勾人意味。
“裴太太,帮我拿下浴巾,在衣柜里。”
晏灼妤不情不愿的从床上下来。
再看到衣柜里的盛景,她抿唇笑了一下。
裴夫人早在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就让人着手布置房间,衣柜里几乎全都是给晏灼妤置办的衣服。
而裴未烬的衣物,则委屈地蜷缩在一旁。
几件黑白灰色调的西装衬衫孤零零着,被颜色靓丽的衣裙包围,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晏灼妤随手从抽屉里拿了条浴巾,背靠在浴室门上,反手粗暴的从门缝里怼进去。
“又不是没看过,下次自己出来拿。”
许是经过浴室内水蒸气的熏染,男人声音变得更加性感磁性。
“好。”
下一秒,浴室门大开,晏灼妤原本倚靠的支撑骤然消失,她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