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妤浑身脏兮兮，头发油到打绺，皮肤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土包子。

　　不开口，没人会觉得她是个女孩子。

　　凌晨四点钟，偷渡客们一下船，大都扎堆往阴暗混乱的城寨里凑。

　　周清妤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城寨肮脏复杂，不正经营当随处可见，漂亮女孩焉有好活?不被糟蹋才怪。

　　“先找个工作吧。”

　　在太阳出来之前，周清妤找到了一个公厕，先把身上臭哄哄的衣服脱了，换上她在制衣厂上班时，给自己照着杂志模特穿搭缝的衣服。

　　布料是她低价从老板那买的，老板娘是个热心的川渝人，见她小小年纪就出来干活，平日多有照拂。

　　可惜没开多久，老板一家回老家了，厂子也没开。

　　洗干净脸上的苦药汁子，一张嫩生生雪肤红唇的美人脸便再无遮掩。

　　她估摸着快到上班到点了，踩着清晨的阳光，向市中心昂首阔步走去。

　　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周清妤身材比例好，穿上一下子就变得很气质，一点不像土土的大陆妹。

　　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一家肯爷爷在招兼职。

　　这种地方的工作当然是抢手货，很多小姑娘应聘。

　　“你们有什么优势啊?一人说一个。”

　　“我会唱歌。”

　　“我会打篮球。”

　　“我……我会跳舞。”

　　“做咩呀，餐厅需要这些技能吗?”

　　一群女人几百只鸭子叫，吵吵闹闹，老板叼着根烟，猛吸一口，很不耐烦。

　　这时候周清妤赶紧举手，大声道:

　　“老板，我会讲英语。”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

　　哇——

　　嘶——

　　靓女哇!

　　好漂亮，她穿的好时髦，去做模特吧，还来应聘什么侍应生啊。

　　短发也好漂亮这是什么发型，我也想剪一个。

　　老板眼前一亮，立即挤开她前面两人，惊喜不已打量着:“说两句我听听。”

　　周清妤丝毫不怵，直接背了一段BBC新闻。

　　“好好好，就你了，今天上班。去找经理拿工作服吧。”

　　“多谢～”

　　周清妤是没上过学，但黎诺亜读书的啊。

　　她羡慕过，但清楚的明白，姑妈绝对不可能同意，所以晚上会偷偷起来看表哥的书。

　　姑妈斥巨资给表哥买了个收音机学英语，表哥没怎么学会，倒是周清妤一边干活一边偷听，给练出了口语。

　　任谁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漂亮时髦说得一口流利英语的女孩，从来没上过学。

　　因为是黑户，周清妤白天在市中心上班，晚上住在深水埗的當房，霓虹灯也无法照亮的地方，鱼龙混杂。

　　每天下班之后都要找个无人的地方换上灰扑扑的男装，抹上苦药汁，把小脸涂得蜡黄蜡黄的，才敢回家。

　　肯爷爷的工资不低，每个月能攒不少钱，对她们这种没学历的女孩子来说，还算体面。

　　一条船过来的人，恐怕谁也想不到一个瘦不拉几的大陆妹，能有这种造化。

　　在港岛，不用小心翼翼看姑妈的眼色，不用担心表哥日益幽深的眼神，天气好的话，还可以去维多利亚港吹吹海风。

　　除了肯爷爷的工作，她下班回到家以后，还会帮同事做衣服。

　　店里的女孩子都觉得她衣服很漂亮，买布来找她加工。

　　她喜欢漂亮的衣服，也喜欢自己设计衣服，总不能一辈子干服务员。

　　周清妤打算钱存多一点的时候，再想办法弄个身份，换个新的住所，买台缝纫机，开个小店，做自己的服装品牌。

　　手工缝衣服真的费时费力还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