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杜文媛的工作要800块钱,这钱家里不白给她出,上班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得上交大部分。一部分是住在家里的生活费,另外一部分是偿还买工作的钱。
大哥的工作也是家里帮忙,处理方式也是一样,每个月都得还钱。
这和这个年代绝大多数的华国父母都不一样。杜爸杜妈不仅对儿子女儿相当公平,还不一味的无私付出。
上辈子年轻的时候,杜文媛比对着学校里那些受宠同学的境遇,并不喜欢爸妈这样,觉得他们对孩子不够好。
可往后几十年,恰恰是爸妈从小的教育方式,让她拥有责任心、担当,和面对挫折的那股韧劲,帮助她坦然地度过了坎坷的一生。
重生回来的杜文媛是完全理解爸妈的,不过因为工资上交,她现在手头每月只有5块零用钱。
上个月第一次拿到工资,她给自己买碎布,做手绢和头绳,用掉2块。给家里买了点糖,用掉1块。借给蒋盼儿1块。
这个月才上了没几天班,工资要下个月月初才发,也就是说,她现在兜里总共只有1块钱。
杜文媛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年轻的时候,一直是兜里存不住钱的性子,估计到这时候为止,她自己也只有不到10块钱。
这让已经当家做主很久的杜文媛很不习惯。
不过现在才72年,离高考恢复远得狠,投机倒把还容易被抓去蹲笆篱子。
杜文媛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找张大厨学手艺吧。
磨刀不误砍柴工。
聊着天摸鱼摸到下午,晚上最后一桌客人上完菜结完账,杜文媛将今天的账目简单一盘,就可以下班了。
告别了几个同事,杜文媛骑上自行车回家。
她现在骑的是他们家唯一的自行车。前些年杜鸿飞在厂里评上了先进,拿到了一张自行车券,买的这辆自行车。
最开始主要是杜鸿飞用,所以自行车买的是凤凰牌男式自行车,车座高,车胎大。
杜文媛上班后,因为她单位最远,就给她骑了。
也幸好杜文媛的个子在七十年代的南方算高了,有足足一米六六,骑上这辆自行车不算太费劲。
家里这些年攒的钱,帮她和哥哥分别买了工作,家里有收音机和自行车两个大件,想也知道,应该是所剩无几了。
她爸虽然是后勤主任,但是因为家里出身农村,没什么根底,为人又比较正直,不收礼,不捞油水。
工资每个月还要拿出一部分,给爷爷奶奶当生活费,还要和妈妈一起养着两个孩子,一路读到高中。接下来又得攒钱,给大哥结婚当彩礼,日子过得还是挺紧巴的。
不过他们家家庭很和睦,她大哥杜平俊这会儿还没结婚,跟杜文媛的关系一直都挺好的。
知道要把自行车给杜文媛用也没有意见,还自己出钱,给她换了个崭新的车座。
好久没骑这种大杠自行车了,杜文媛还滑行了好几次,才顺利的骑行起来。
骑车回家的路上,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张浩辰第三次来跟她相亲的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她遇到了拦路抢劫,僵持之际,是一个男同志跑出来救了她。
杜文媛想起这件事,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调转车头绕了远路,没有去平时习惯骑的那条路。
按理说这样她应该可以避开这天的抢劫了,结果出乎她的预料,在巷子里骑到一半的时候,前面还是蹿出来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拿黑布蒙着脸的男人。
男人一边喘粗气,一边试图拦住她的自行车:“停车,打劫!”
他手里并没有太专业的武器,只抄了一把菜刀,菜刀上甚至还沾着一小段葱白。
看着根本是随手从家里拿的!
杜文媛眼尖地观察到这一点,放缓车速后,好奇地打量起这个业余劫匪:“喂,你怎么跑得气喘吁吁的,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吗?”
“我——你,你别管!你给我停车,停下!打劫听没听见!”劫匪气急败坏。 因为本来就跑得火急火燎的,嘴里都有血腥味了。现在一下喊出这么一长串话,劫匪一下气没喘匀,直接咳嗽起来。
“嗯嗯。”杜文媛又看了咳出眼泪的劫匪一眼,然后看看巷子前面和后面——没有路人,这还是专挑了个僻静的巷子下的手。
“跑过来拼了老命了吧?”杜文媛感觉这个蒙面劫匪有些奇怪,他露在外面的眼睛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劫匪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他手里好歹有刀的好不好?刀!真刀!怎么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美人儿,一点都不带害怕的?还打量起他来了!能不能尊重他一点,尊重刀一点?
劫匪挥了两下葱香味的刀,清了清嗓子,喊道:“把身上的钱拿出来,把自行车留下!”
“哦。”杜文媛逗耗子似的,停下了自行车,珍惜地把车放到一边。
劫匪刚要露出满意的神色,却见杜文媛活动了一下手腕,直直的冲了过来。
杜文媛原本是可以直接提高车速,把劫匪创飞的,但她现在改主意了!
劫匪不知道杜文媛想干嘛,下意识地摊开手掌,准备接杜文媛给的钱,谁知杜文媛近身后,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
劫匪:“?”
他扭身试图让杜文媛松手,但没想到杜文媛力气这么大,那只纤纤玉手跟个铁掌似的,死死将他固住了。
下一刻,几记重拳便朝他的腹部招呼过来。
杜文媛接连打了几下,打得劫匪都吐酸水了,这才放心地飞起一脚,直接将劫匪踹飞。
劫匪夸张地向后飞出十几米,形成一道凄惨的抛物线,最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倒地后,劫匪终于找到空档,发出挨揍以来的第一声惨叫:“救!命!啊!!!”
霎时间,野鸟惊飞,翅膀扇落了几片树叶,飘飘悠悠地落进了劫匪大张的嘴里。
“呸呸呸——”劫匪委屈得抱住肿肿的自己,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这个时候,巷子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压低声音的惊呼:“啊?怎么了?”
杜文媛没有错过这道声音。
巧了不是,刚刚说话的声音,听着也有点耳熟。
杜文媛摸摸下巴,饶有兴趣地向着蒙面劫匪走去。
夕阳照在杜文媛身上,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影子随着杜文媛走近,越来越大,大到劫匪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杜文媛的阴影之中。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恐慌了:“饶命,女侠饶命!我错了,真错了!我给你钱!你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