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东并不知道,在宁家不大的客厅中,宁怡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
他此刻坐在宁怡房间的椅子上上,打量着房间。
床上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脚底下是打扫干净的水泥地。
一股女孩子身上独有的淡淡清香,在这个破旧却又干净利落的小屋中飘荡着。
不过即使他上下眼皮都已经开始打架了,他也没敢上床,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宁怡推门的时候,秦历东转头看向她。
“怎么还不睡?”
宁怡感受到秦历东的拘谨,她轻轻带上门问了一句。
秦历东小声道:“……我今晚在椅子上睡就行了,我一个人睡习惯了……”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宁怡最后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不过结合刚才秦历东擦身子时的拘谨,她隐约明白男孩为什么不上床。
这小家伙,是害羞了啊!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快上床睡吧!”
为了防止秦历东紧张,宁怡便把屋里的灯关掉了。
房间一下变黑了,窗外的月光淡淡洒落。
黑暗的遮掩下,秦历东这才放松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的脱鞋上床,还没等他纠结要不要钻进唯一的那床被子,宁怡便把他拉入了被窝,给他盖好。
“别多想,好好睡觉。”
宁怡收回手的时候,手腕不小心碰到了墙边,一阵刺痛感传来。
她记得刺痛的位置,正是上一世戴着秦历东送的手镯的地方,如今还有一个淡淡的黑痕。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重生了,可那手镯却变成了黑痕一直存在。
感受着被窝的温暖,宁怡很快就睡了过去,根本没把床上多了一个人当回事。
而秦历东躺在宁怡的身边,闻着被褥传来的洗衣粉香味失眠了。
他听到了身边宁怡均匀的呼吸,确定宁怡已经睡着后,僵硬的身体才慢慢的放松。
感受着并不柔软却异常温暖的被子,秦历东的眼睛有些酸涩。
这种真正被人关心而不是被怜悯的感觉,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不敢去想,不敢奢望,两只手用力的抓住被子,男孩终于睡去时,眼角隐约有了一丝泪痕。
……
宁怡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秦历东在泽西村从有家到没家,在外面被大人小孩辱骂欺负的全过程。
她看到了秦历东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治安主任的小儿子二虎诬陷偷东西,被治安主任刘大头毒打。
二虎在一边笑的猖狂得意,村民们无动于衷的看戏,小小男孩可怜无助的绝望,让宁怡疯狂的想要保护他,可在梦中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梦境一转,宁怡又梦到了成年后的秦历东,想要拦住宁家父母派来接她的车子。
豪华的奔驰保镖车上下来了几名保镖打扮的黑衣人,他们把秦历东打倒在地,残忍的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再后来,她看到秦历东变成了一个给地下组织放风的小喽啰,他脸上虽然挂着单纯的笑容,却对所有人都保持着防范之心。
只要有一丝往上爬的机会,他就绝对不会放过。
最终,他成为了地下势力独一无二的王。
可当他端坐在高位之上的时候,宁怡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有的只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梦境最后一次变化的时候,宁怡见到了扔着她尸体的山洞。
此刻的秦历东,已经没了初登王位的锋芒毕露,他变得华贵雍容,坐在轮椅上,内敛到无人敢于揣摩他的心思。
宁怡看到了秦历东盯着已经变成尸体的她手腕上的玉镯,这是当年他送的。曾经她想要摘下来,但想到玉镯承载着她在泽西村的诸多记忆,她便放弃了。
她看到了刘家和宁家被秦历东随手击垮,看到全帝都的权贵收到的葬礼邀请函上,写明了她是秦夫人……
秦夫人三个字,仿佛有神奇的魔力,穿透了前世今生,最终让睡梦中的宁怡心中一阵刺痛,睁开了眼睛。
她猛地起床,眼神慌乱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还在泽西村,她才平静了下来。
擦了下额头上的虚汗,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宁怡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玉镯痕迹。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突然开始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