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缠着张家，我离婚也更容易些。”

　　看张绍德今天这架势，她想离婚还有地磨。

　　宋一欢听得咂舌，好家伙，跟好几个村爷们有牵扯，这是六零版苏妲己啊！

　　大眼睛一转，[赵寡妇肚里孩子真是渣爹的？他可别是接盘侠！]

　　宋秀娟被闺女的话逗乐，见她自己玩得乐呵，拿起一旁的针线簸箕开始做虎头鞋。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这时候属虎头鞋卖的好。

　　张绍德给的钱还剩四块，她不能坐吃山空。

　　冬日太阳落得早，陆北辰下工回来先到宋秀娟屋子，掏出个饭盒递过去，憨憨一笑。

　　“给一欢买的牛奶，孩子总喝米汤营养不够。”

　　宋一欢一听，昏昏欲睡的眼睛立马睁开。

　　[啊啊啊！终于有奶喝了！]

　　上次喝牛奶还是上辈子的事！

　　[陆叔果然比渣爹靠谱！哎嘛，他要是我爹该多好！]

　　听见女儿爱喝，宋秀娟立刻掏钱，陆北辰推辞着不肯要。

　　“秀娟妹子，你非得跟我算得这么清楚？那往后我可不好意思吃你做的饭了！”

　　陆北辰故作生气，把钱塞回给宋秀娟。

　　宋秀娟瘪了瘪嘴，把钱收起来，想着过两天给陆北辰儿子做身新衣服还过去。

　　“给孩子喝啊，别客气。”

　　陆北辰催促，他一见这孩子就从心眼里稀罕。

　　宋秀娟噗嗤一声笑了，解释：“陆大哥，这奶煮开了才能喝。”

　　陆北辰从没养过小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拿起饭盒往外走。

　　“我去煮奶。”

　　宋一欢挥着小胖手笑得眉眼弯弯，正乐着，外头传来一道兴冲冲的童音。

　　“爸！你看我抓到啥好东西了！”

　　陆北辰的儿子陆昊远提着两条四五斤重的青鱼邀功。

　　“嚯！好小子！今个儿出息了！”

　　陆昊远刚满六岁，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天天在河沟旁晃悠，往常顶多抓几只田鸡烤着吃。这数九寒天的竟然抓到鱼！

　　陆北辰接过鱼，一条养在水缸里，一条开膛破肚炖汤。

　　“你秀娟阿姨跟妹妹在堂屋，过去跟她们打个招呼。”

　　陆昊远回来路上就听说家里的事，乐颠颠跑到厢房。

　　陆北辰刚带他到宋家庄落户时，宋秀娟时常塞给他一些零嘴，帮他做衣服鞋子。他很喜欢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阿姨。

　　进了厢房，陆昊远好奇地看着还在襁褓里的奶娃。

　　“宋姨，妹妹可真好看啊！”

　　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格外水灵，比铁蛋家妹妹好看一百倍！

　　他轻手轻脚戳了戳宋一欢的小脸蛋，小人儿立刻咯咯咯笑起来。

　　宋一欢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是陆叔叔的儿子！

　　一张小脸立刻垮下去，任凭陆昊远扮鬼脸，唱儿歌，怎么也哄不好。

　　[完蛋，陆叔竟然英年早婚！儿子都这么大了！]

　　[唉，我还想撮合他跟我妈，这下没戏了！]

　　蔫了一会儿，见陆北辰端着热乎乎的牛奶进来，立刻满血复活。

　　宋秀娟分了一半奶给陆昊远，剩下的小心翼翼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喂给闺女。

　　喝着甜滋滋无公害奶，宋一欢一双大眼睛挂在陆北辰身上。

　　[话说，怎么没见过陆婶儿？难道也闹脾气回娘家了？]

　　宋秀娟眉眼微动，不光宋一欢没见过，整个宋家庄的人都没见过。

　　五年前，陆北辰一身褴褛，带着孩子落户。也有人问过孩子妈，可他从来没正面回答过。

　　宋秀娟猜测陆嫂子八成是走得早。

　　小半碗奶喂完，宋一欢饱了，打了嗝开始睡觉。

　　陆昊远守在妹妹身边越看越喜欢，突然，水缸里的青鱼打了个清脆的水花。

　　他福至心灵，指着宋一欢：“宋姨，妹妹肯定是个小福星！她刚来家里我就抓到大鱼！”

　　他还纳闷今天手气怎么这么好，原来是妹妹带给他的好运！

　　陆北辰把饭桌搬到厢房，摆好了饭菜招呼宋秀娟跟儿子吃饭。

　　宋秀娟推辞，想等她娘过来送饭。

　　陆北辰看穿她的心思，笑道：“我跟宋大娘说了，往后你跟我一起搭伙。”

　　宋秀娟不好意思摆手：“不，这年月家家户户都难，我咋能白吃你的。”

　　“嗨，回头给昊远做身衣裳就算还了！”

　　宋秀娟这才坐到桌前，小口小口夹着青菜，不肯动手旁的青鱼。

　　陆北辰不由分说给她盛了一碗鱼汤，还体贴地摘了半碗鱼肉递过去。

　　他一早计划好，半条鱼给宋秀娟下奶，半条鱼给陆昊远长身体，剩下的鱼头归他。

　　宋秀娟刚要推拒，陆昊远呵呵一笑道：“宋姨，多亏了妹妹我才能抓到鱼，你赶快吃，不然妹妹明天就不帮我抓鱼了。”

　　她红着脸接过碗，心说是孩子故意给她找台阶下。

　　她家欢欢只是个还没满月的奶娃，哪来这么大本事。

　　一顿饭吃完，陆昊远黑漆漆的眼睛在自家老父亲跟宋秀娟身上瞟来瞟去。

　　“爸，我听村里人说宋姨要离婚，她是要给我当新妈妈吗？”

　　话音落，宋秀娟羞红了脸，撇过头不去看他们爷俩。

　　陆北辰捂住儿子嘴，沉声警告：“不许乱说！赶紧给你宋姨道歉！”

　　“她跟妹妹租住咱家，不是要给你当新妈妈。”

　　陆昊远听话地给宋秀娟道歉，一张小脸委屈巴巴。

　　村里人总笑话他是没妈的野孩子，他还以为自己要有妈了，原来还是没有。

　　“没事儿，孩子还小，陆大哥你别怪他。”

　　宋秀娟细声细气开口，温柔地抚了抚陆昊远的发顶，让他出去玩。

　　陆昊远闷声躲进自己屋子，他只是看起来乖，实际上打架可狠。村里孩子嘲笑他，他上去就打，能打败比他大好几岁的男孩儿。

　　农家没有娱乐活动，吃过晚饭就熄灯休息。

　　宋秀娟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把闺女揽在怀里，回想起陆北辰那句撇清关系的话，心里有点酸酸的。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宋一欢打着小呵欠，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初具模型的帅脸。

　　陆昊远笑眯眯捧着宋秀娟昨天给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