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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娘家上门讨“债”,而我弱小可怜又无助

  严格来说,霍莱的丧事是玻尔斯一手操持的。作为一个有十年管家经验中年beta,他的临时对应能力异常出色,即便他对霍莱的死同样震惊、难过,但一名优秀管家的素质让他不能在人前表露出过多的情绪。

  这个家如果连他也倒下,那就是真的倒下了。玻尔斯想。

  毕竟太太只是一个omega。如此脆弱的omega。

  他想到得知霍莱死讯时,薛真鳞因难以接受而晕倒的场景,心里既是同情又是怜惜。

  像他这样内心敏感的omega,是不能操持霍莱将军的丧事的。

  于是玻尔斯善解人意地将所有事务都打点完毕,所以当薛真鳞终于从悲伤中缓过来时,发现已经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薛真鳞一如既往地张着惊讶的双眼,既感动又愧疚地握住玻尔斯的手,说:“您真是世界上最贴心最能干的管家!”

  玻尔斯一夜没合眼,熬出了黑眼圈,一面感叹:年纪大了,做许多事情真的越来越力不从心。

  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太太,事情已经办完,我先、先回去休息了……”

  薛真鳞担忧地护送他到房间门口:“您快休息吧。”

  玻尔斯道:“诶,您也早点休息。”

  薛真鳞为他关上门,临走前却忽然想起,自己还没询问明天丧礼的时间,他什么时候到灵堂哭灵呢?

  于是回过头正打算敲门,却隔着道门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沉闷压抑的哭声。

  薛真鳞的手停在了半空。

  玻尔斯给霍莱做了十来年的管家,感情一定是很深厚的。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还是明天再问吧。

  即便是迁移到了另一个星球,在红白两事的礼节上,泰拉人依然保持着以往的传统,死者一律先入殓,随后停灵三天,再出殡入土。

  在这三天内,薛真鳞需要以死者家属的身份接待前来吊唁的死者。

  因为他在人前是操着深情的贤妻人设,所以丧礼这段期间,他卸掉了平常的装扮,脸上无精打采,面色惨白又愁苦。

  薛家带着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以这样一个颓丧的状态在招待客人。

  那时泰拉帝国君主的堂弟,卡蒙特·瑞萊茵正在内堂休息,薛真鳞还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听佣人说,卡蒙特是喝得醉醺醺的赶过来的,据说是因为伤心过度,现在正躺沙发上睡觉。

  对于此事的真实性,薛真鳞抱有怀疑态度。

  众所周知,卡蒙特是个出了名的没心没肺的游手好闲的贵族伯爵,在他的父亲研究异种,壮烈牺牲的那天,他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薛真鳞以为他至少会在服丧期间保持着愁眉苦脸的孝子形象,哪知道第二天卡蒙特夜宿歌厅的新闻就满天飞了。

  他记得报道这条新闻的记者太没良心,居然不给卡蒙特怀里抱着的赤身裸体的Omega打上马赛克。

  于是在这之后,风流成性的皇室贵族卡蒙特身上又多了个标签:无情无义。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朋友的死伤心过度吗?

  打死薛真鳞也不信。

  卡蒙特十之八九又是去寻花问柳了一夜,一回头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光荣牺牲的朋友,所以象征性地上门坐坐,吊唁的时候顺带在沙发上睡一觉。

  因此,薛真鳞并不打算去见他。他可是费了一番心思才让自己看起来既憔悴又可怜,要是见了卡蒙特,沾染一身酒气简直坏形象。

  于是他站在这里,纵使面对薛家人的“好意关心”也雷打不动。

  今天薛家来的人是他的父亲薛英和家族世交的Alpha儿子,殷照亭。

  虽然已经年近六十,薛英看上去还十分硬朗英气,旁人一见到他那副堪称年轻的面孔,绝对想不到这是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

  而且这个老头还十分难缠。他盯着面前的小儿子,脑子里已经在想如何分配霍莱名下的财产了。

  首先,他和妻子必须得有一个富丽堂皇的独栋别墅,而位处市中心的200平米的公寓,就留给大儿子,那里离他工作的单位很近,周围还是商业中心。

  他还想到殷照亭:这个孩子从小跟着我,对我们也还算孝顺,我知道这孩子一直都很喜欢真鳞,嗯……真鳞没了丈夫,以后交给他照顾,也算成全他一片痴心了。

  薛英认为自己拟定的方案是再完美不过的了,他料想作为Omega的小儿子,一定无法拒绝这个分配方案。

  所以当薛真鳞微笑着反问“您配吗”这三个字的时候,薛英愣住了。

  “你说什么?”薛英瞪大眼睛问,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的话。

  同样震惊的还有殷照亭。他像是第一次见到薛真鳞似的上下打量他,对这新奇的一幕感到格外的惊讶与……喜欢。

  薛真鳞忍着厌恶,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说,您自己觉得,您配吗?”

  薛英这下确认了,薛真鳞竟然真敢这么说话,他登时拍桌而起,怒道:“放肆!我是你父亲!”

  周围安静了下来。

  灵堂本是充满悲伤与惋惜的肃穆的所在,吊唁的宾客都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有秩序的进出。

  当薛英暴怒骂出这一句时,在场众人都惊愕地向他们望去。

  薛真鳞巴不得让他们看这个笑话,所以扔出下一个重磅炸弹:

  “您还知道您是我父亲啊?当初把我送到霍莱床上的时候,您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是年纪大,老年痴呆了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宾客窃窃私语起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这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怎么,将军和他妻子之间,还有这种内幕?”

  “你们不知道?当时这事儿虽说隐秘,但是……但是也不算是密不透风,我那二舅子家的表姨的妹妹的侄子告诉我们说,在几个贵族的年庆宴会上,这薛家的小儿子,被灌醉了送到了大将军床上。

  “那天晚上,大将军也喝了不少酒哇,一回房间就闻到omega的信息素。你知道,Alpha嘛,而且又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就那天晚上,什么都做了呗。”

  众人倒吸口气,纷纷道:“原来薛真鳞是这样才能嫁给霍莱大将军的!”

  有人说:“不过这孩子也真可怜啊,年纪不大,就遭遇到这种事。”

  “换做是我,碰上这样一家子人,气都气死了。”

  旁人也附和道:“就是啊。”

  薛真鳞暗自掐着手心,硬生生逼出了眼泪来。众人只见他泪眼朦胧,却故作坚强道:“你们作贱我,把我送给霍莱还不够,现在,还要搜刮将军的家产,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他语中带着哭腔,一副受辱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觉得可怜。加上他摇摇欲坠的单薄身躯,摆明了就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在场,很快就有人看不下去了。一名年轻Alpha站了出来:“你们太过分了,阵势浩荡上门,竟然如此欺负一个柔弱的omega,他才刚丧夫!”

  “所以我们才体恤他辛苦,帮他打点家业啊。”说话的男人是殷照亭,作为薛家世交之子,和薛家人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但他和薛家人的关系也太亲近了,不光是住在薛家,甚至还打过薛真鳞的主意。

  “你又是哪个?这是薛家的家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殷照亭的两只眼睛紧粘着薛真鳞,好似要将他身上全都看个遍。

  “哦?那我偏要管了,怎样?”

  众人看向了那名Alpha。

  “不、不是我,我没说话!”

  薛真鳞循声望去,只见在众人让开的空隙的终点,皇室贵族单身汉卡蒙特,正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他举止悠闲,仿佛这场闹剧就是专为他而设一般,而剧中的人则是供他取乐的玩具。

  看吧,这哪儿像个醉汉的样子。薛真鳞心想。

  有人将他认了出来,纷纷惊叹道:“是卡蒙特伯爵!”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傻啊,他是霍莱将军的朋友,当然是来吊唁的了!”

  可说实在话,薛真鳞实在看不出这家伙究竟是哪里像是来吊唁的了。他对卡蒙特微微颔首,道:“卡蒙特,你的酒醒了?”

  “不醒怎么能看到这一出好戏呢?”卡蒙特说。他的目光从在场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我还不知道,霍莱有说过要把家产交给外人打理。”

  薛家人被他明里暗里讽刺了一通,登时脸色不太好看。

  他们知道卡蒙特可不是薛真鳞,那可是堂堂泰拉帝国君主的小侄子,第一伯爵。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便只好忍气吞声,咽下了这口气。

  薛英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说道:“一会儿你过来找我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

  即便是被卡蒙特压了一头,他对薛真鳞还是以上位者的姿态说话。

  薛真鳞没有理他。

  吃了硬钉子的薛英和殷照亭只好先离开,走的时候,殷照亭还一步三回头地看薛真鳞。

  “你这是搞哪出?”薛真鳞忍着踹他的冲动,问道。

  卡蒙特瞥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我刚刚可是帮你解决了个大麻烦呢,还不赶紧谢我?”

  “说正经的!”薛真鳞压低了嗓音问,“我问你,霍莱他……真的死了?”他还是不敢相信,一世英名的霍莱,就这么没了?

  卡蒙特努努嘴说:“尸体就在那儿,你没验过?”

  验是验过了,就是不太敢相信而已。薛真鳞想。

  他注意到卡蒙特身后的几名士兵,不可置信地问:“你上我家还带兵?”

  卡蒙特说:“噢,说起这个。皇帝陛下托我上这儿来拿一些霍莱的公文,方便带我上书房找找么?”

  他说着,站起来行了个绅士礼。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薛真鳞就领着他上了楼,大大方方地开了门:“你找吧。”

  卡蒙特笑着牵起他的手,嘴唇送到了omega的手背上:“谢谢,我亲爱的天使。”

  薛真鳞无语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立马就离开了,心里骂道:这家伙风流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然而就在他下楼的时候,忽然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将他一扯!薛真鳞下意识就要尖叫,结果却被捂住了嘴!

  谁,是谁!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嘘,是我呀!”

  这个声音让薛真鳞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殷照亭,他要干什么!

  紧接着,他感到一只手在他身上游走,从下巴到脖子,再到小腹,一直到——!

  薛真鳞立刻奋力挣扎起来:“唔唔!——”

  殷照亭一早就预料到他会抗拒,便立刻将他丢进了一间客房。薛真鳞被他摔在门板上,紧接着就感到一张脸向他贴了过来:

  “我可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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