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微微一怔,很快也笑起来,弯了弯眉眼。她也轻轻握住七哥哥修长的手,摊开手心,长指如玉纤细,一笔一画,皆是情意深重。
她在他手心,极慢地写下了“长安”二字。
指尖轻颤,带着几分凉意。
“原来是叫小长安吗?长久安乐,是个好名字呢。”他亦配合着她的动作,微微向前倾,抱紧了她些。
长安在他怀里,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我姓氏里有个戚,你既比我小,便唤我哥哥罢。”
——七哥哥。
时隔三年,再忆起往昔,却一如他们初见。
他没有再自称“孤”,她也遮住了沈氏长安的面容。此时此刻,他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她也不再是东宫贤良淑德的太子妃。
远远望去,便如透过了时光,隐约可以看见当年亦步亦趋的小姑娘,和走在他前面的锦衣少年。
七哥哥府在她耳畔,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温柔缱绻。
“长安,长安,长久安乐。
如此,七哥哥便护你一生平安喜乐。”
长安笑着,皓齿明眸如盈盈秋水。
却心想,如此煽情,倒不太像他。
第10章:相见时难别亦难
政务繁忙,七哥哥终究没有好好陪她游一次江南。
长安却并不觉得遗憾。
如此今上已经年逾古稀,政务之上多有力不从心,如山的政事皆压在七哥哥身上,一国太子,断断不可离京多日。
他们瞧完灯笼的第二日,便回了京。
归京时仓促,还未好好休整几日,七哥哥便领到了出征的圣旨。今上龙体衰弱,邻边大国也已经是虎视眈眈,此时趁着京中局势混乱,更是发起了战乱。一时之间,京中局势瞬息万变,更是人人自危。
边疆动荡,百姓流离失所。
七哥哥奉旨出征,圣旨之上,父亲兄长的名字亦在其上。
七哥哥出征那一日,她亲上城楼送别。
为父亲兄长送别,亦为他送别。
出征队伍很长,长到即使长安眯着眼睛,也看不到尽头。七哥哥骑着马,他穿一身玄甲,猩红披风猎猎作响,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影挺拔。
长安怔怔看了一会儿他远去的身影,忽然想起出征前一夜,她听闻他出征的消息,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古丈夫出征,妻子都会嘱咐平安。
可她是个哑巴,不能言语。
反倒是七哥哥先来安慰她了,抬手抹去她冰凉的泪水,笑得极其无奈,“小长安啊,七哥哥不是说过吗,我家小长安,笑起来的模样最好看了,哭什么呢。”
长安只觉得自己无能极了,她久居深闺,不懂什么行兵打仗,也看不透京中的风起云涌。她做不到像女将军一般和他同生共死,因为身体孱弱,也做不到为他熬夜做一件衣衫。
她能做的,似乎只有长久安乐。
出征的队伍远去,连他的半分身影都见不着了。
城门边的风沙似乎很大,要不然,她怎么就红了眼眶呢,明明说好,要笑着的啊。
……
七哥哥这一去,便是整整四年之久。
四年里,长安的性子越发沉静如水,偌大一个东宫,诸多繁杂事物,皆是她一个人一人打理,整整四年,井井有条。
连母亲来瞧她时,都会摇摇头,默默叹息一声,“我家长安啊,真是长大了,幸苦了,越发像一个妻子了。”语气之间,又是止不住的心疼。
每到这时,长安只是乖巧摇摇头,母亲懂她的意思,她想说,她不辛苦,只要这般可以帮七哥哥减轻后顾之忧,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