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烈磕磕绊绊地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第一次来大城市,要留个心眼,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他们好多人都是以玩弄女人为乐……”
“嗯嗯,我不会轻易把自己交付给男人的。”她抽咽着点点头。她娘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她娘是书香门第,外公和外婆都是知识分子,外公还是大书法家,培养出来不少得意门生,一字难求。
她外公的书法都是国宝级别的文物,现在就放在首都博物馆。
她娘响应国家号召去农村插队当知青,就是听信了坏男人的甜言蜜语,主动放弃了回城的名额,和那男人结了婚。
婚后男人原形毕露,非打即骂。
外公外婆动用了不少人脉,才把她娘弄回来。
以前这些事情沈明月不知道,她被逮捕之后,才知道被她杀死的那个人是她血缘关系上的父亲。
母亲被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宣告死亡,她操办完母亲的后事,就进了监狱。
没几天就传来外公过世的消息,两年后,外婆也走了。
女人眼底的悲凉和孤寂,看得程烈很心疼,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肩膀贴上去,让她靠。
沈明月没动,程烈的掌心覆在她侧脸,轻轻用力,手动让她靠了过来。
“你是我家的保姆,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的。”
耳边是男人有力而蓬勃的心跳声,脸颊感受到胸肌的压迫感。
沈明月第一次哭出了声……
刺死那禽兽的时候她没哭,在监狱里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没哭,可现在就是忍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眼泪和鼻涕,悉数糊在男人的衬衣上。
反正衣服还得她用手洗,谁让她是保姆呢,沈明月哭得更心安理得了,大鼻涕流出来也懒得擦了,侧了侧脖子,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抹上去。
程烈拧眉:“……”
“别哭了,我每个月再给你加点工资。”
“加多少?”小姑娘不哭了,乌亮澄澈的眸子瞧着他。
“加十块。”
一个月七十五块了,她从监狱里出来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
“好。”她不好意思指了指男人的衣服,“你脱了吧,我去洗衣服。”
程烈反手脱下套头衫,露出里面的黑色粗绳背心。
沈明月立马把头扭开,不去看他。
程烈恶趣味地把背心也扯下来,搭在女人手臂上:“里面的也脏了,一起洗洗吧。”
衣服上还残存着男人的体温,隔着手臂传来,有点发烫。
她红着脸去洗衣服。
洗好程烈的衣服,她又把自己新买的衣服洗了。
程烈为了她干活方便,买的都是宽松肥大的衣服,跟在监狱里面穿得没两样。
就一个阳台,她的内衣内裤要是晒在阳台上,程烈肯定能看到。
沈明月想了个法子,把内衣裤套在短袖里面晒。
程烈去阳台上收裤衩,抬头就就看到了她的杰作。
笑出了声,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短袖里像是塞了两个手雷一样,他想不注意都难。
夏天的衣服薄,一晚上就能晾干。
沈明月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在镜子面前转了一个圈,嘟着嘴,看起来不满意。
“这是今天的菜钱,你想吃什么买回来,晚上回来我做。”
“昨天不给过了?”男人昨天给的五块钱,她还没花完呢。
“每天五块,剩下的钱归你。”男人说完就急匆匆出门了。
沈明月默默把钱单独放好,打算等到月底统一跟程烈报账。
她提着篮子去菜市场买菜,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是在家政公司认识的李春红。
“我就说嘛,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不可能认错人的。”
沈明月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李春红扯了扯她过于宽大的衣服,都塞得下两个沈明月了:“这谁给你买的衣服?真丑!”她耿直地评价。
“是我现在的雇主。”
李春红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她是不是担心你勾搭她老公,故意让你穿得这么丑。”
沈明月不知道怎么解释程烈的事情,要是被李春红知道她跟程烈孤男寡女在一起,指不定怎么猜测呢。
而且她跟李春红也不熟,没必要什么都说。
她礼貌地点点头,打算糊弄过去。
客套地寒暄几句,就打算回家了。
“这个星期六有个老乡会,你一起来玩,咱们去逛动物园。”
“我就不去了,周末要干的活可多,洗衣服大扫除什么的,女主人是要盯着的,偷懒一会都会挨批评。”沈明月故意把自己说得很惨。
“那好吧,有时间再约吧。”
送走李春红,沈明月松了一口气。
晚上回去还是跟程烈请了一天假。
“我明天要去参加一个老乡会。”她还真的感谢李春红,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还有老乡会这种东西。
“去吧,注意安全。”
她坐了一个半小时的有轨电车,先是去陵园,祭拜了一下外公外婆,还有她娘。
应该有熟人来过了,墓碑旁边的白菊花还带着露水,墓碑上也擦得干干净净的。
碑上的字还描了金……
她想着应该是外公的学生。
从陵园出来,她又去了延安西路65号白色小洋楼,也是她曾经的家。
小洋楼的大门上挂着代售的牌子。
她想把原本的家买回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不想连这份回忆都失去。
可这栋小洋楼的价格,是她遥不可及的。
要是一直当保姆的话,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她擦了擦眼泪,调整好情绪打算回去。
“沈明月……”
男人已经横到了她正对面, 她想否认也来不及了,其实她现在并不想跟以前的熟人叙旧……
“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男人微微俯身,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让她好好看清。
男人高挺的鼻梁都快要戳到她脸上了,沈明月还是没想起来。
在监狱里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待了五年,以前的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
“你是?”她又问了一遍。
“你再想想?”男人锲而不舍。
“不说就算了。”她挣开男人的手,就往前走。
“我是王赞颂。”
沈明月想起来了,她和王赞颂还没出生的时候,两个人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