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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废墟有神明 灯下不黑黑 2195 2024-04-09 13:44

  冯芜一双小鹿似的眼通透澄明,眼珠黑白分明,安安静静地被众人隔绝在外。

  许星池知道她芒果过敏。

  即便知道他恨自己,冯芜依然有些承受不住这种恶意。

  “帮她吃了,”见她一动没动,许星池挂着讥笑,“我答应跟你订婚。”

  一句话落,众人哗然。

  那个叫晶晶的女生,握着蛋糕刀的手都不稳了。

  冗长的沉默。

  许星池寒如冰的双眸浮出不耐:“冯、芜。”

  蛋糕被切成三角,规规整整地摆在鎏金瓷盘中,甜美的外表之下,冯芜知道它很美味。

  只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众目睽睽之下,冯芜移动步伐,端起那只冰凉的瓷盘,安静如水,没再为自己分辩任何,一口一口把蛋糕吃掉。

  蛋糕确实很好吃,她自己的东西,她最清楚。

  但此刻落在她嘴里,口腔中满是苦涩。

  “星池哥哥,”冯芜抿掉唇上的奶油渍,很轻的声音,“咱们两清了。”

  人命的情,她还不掉。

  但那年合欢树下冷脸关心她的少年,两清了。

  那点子浅薄的喜欢,两清了。

  许星池喉结用力咽了下,抄在裤袋里的手攥紧了,他哂笑:“可以,我会挑个好日子,去跟伯父商量订婚事宜。”

  冯芜没解释。

  她转过瘦薄的身体,幽魂般往外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人已经消失不见,许星池情绪很差,猛地踹了脚旁边的人:“去送送她,过敏药...一起带过去。”

  冯芜是跟着冯厚海的车一起来的,眼下冯厚海已经先行离开。

  旁边的人狗腿的应声,连忙追了出去。

  “许少,真的订婚啊?”有人小心询问。

  许星池没来得及回答,徐茵和李择言急匆匆跑了过来,两人气喘吁吁:“怎么回事,阿芜呢?”

  “许少要跟冯芜订婚了呢。”

  “......”徐茵哑声,“什么玩意?”

  许星池高高大大地站在那里,目光所及之处,是那只空盘。

  短暂的沉默,他抬起眼,脸色罕见的柔和:“择言,那枚红宝古董戒指,你帮我拍了没?”

  “......”李泽言觉得他唇角的笑瘆人,“拍了。”

  许星池:“那就好。”

  “好什么好,”徐茵咬牙,眼睛死死盯住露出一角的蛋糕,“许星池,你别跟姑奶奶说,这少的一块蛋糕,是被阿芜吃了。”

  李择言大惊:“阿芜芒果过敏啊!”

  许星池淡声:“我会娶她的。”

  “......”

  “许星池!”徐茵尖声,“你tm没毛病吧!!”

  李择言:“星池,你过了啊!阿芜过敏会要命的!”

  “用一盘蛋糕,”许星池望住他,一字一句,“换我的和解,她只会感恩戴德。”

  徐茵气到发抖:“你作死吧,就作死吧!!”

  “不相信?”许星池双眸冷戾,“等着瞧吧。”

  -

  从酒店离开后,冯芜用手机叫了个车。

  赶在过敏严重前,她匆匆扔了句:“人民医院。”

  “好嘞!”

  车子疾驰,偶遇红灯时,健谈的司机师傅乐呵呵问:“姑娘,是去看望朋友吗?”

  “......”冯芜喉咙哑到快发不出声音,“师傅,能快点吗?”

  从上车到此刻不过才十分钟,她声音跟变了个人似的,司机惊讶地望过去,猝然瞧见她耳后密密麻麻的红疙瘩。

  “不是,姑娘,”司机吓到了,“你这是怎么了?”

  冯芜过敏严重时,喉咙都会被堵住,怕有窒息风险,她连比划带说:“过敏,师傅,麻烦您...”

  眼见她呼吸都不畅了,司机顾不得那么多,脚下一个油门蹿了出去。

  “别急吼,叔叔开快点,保证给你安全送到。”

  半小时的路程,司机只用了十五分钟,他是个热心肠,连跑带吼的喊医生救命。

  冯芜想拉住他,又抵不住他的力气,社死的跟在他身后。

  兵荒马乱了半晌,护士帮她挂好点滴,笑道:“倒是难见这样的好心人。”

  冯芜点头,用手机打字,询问司机姓名和联系方式,想要补偿他违反交规的损失。

  “离开了,”护士笑,“临走时说,他打小就梦想着做一回英雄,今天可算实现了。”

  有一种事了拂身去的潇洒。

  “......”

  护士离开后,想到司机拽着她的伟岸背影,冯芜眼中都是笑。

  然而笑着笑着,眼圈猝不及防的发烫,湿意凝聚成团,不受控制,断了线珠子般的砸落。

  输液室内人多,小孩哭闹声,老人咳嗽声,交织成乱糟糟的光景。

  冯芜发不出声音,眼泪悄悄落满两腮,肩膀不易察觉的颤栗。

  她努力忍住心中涩意,怕哭伤了加重窒息。

  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越努力,莫名其妙的酸涩越是排山倒海。

  几乎快要把她淹没。

  良久,一道耳熟的声穿插进嘈杂的输液室内:“哟,这不是阿芜妹...”

  话没讲完,在发现她皮肤的状态和脸颊的眼泪时戛然而止。

  隔着朦胧泪眼,冯芜望见来人。

  是卢行添,还有站在他旁边的傅司九。

  卢行添手里举着盐水瓶,那根透明的输液软管,连接着傅司九的手背。

  跟冯芜的一样。

  不想被外人看热闹,冯芜迅速抹了把眼睛,佯装无恙地扭过脸,哑巴了似的不吭声。

  “......”卢行添抓抓脑袋,狐疑地看向傅司九,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攀谈。

  人家明显不愿搭理他们。

  傅司九恍若不察他的眼神,一屁股坐在冯芜旁边的空椅上。

  卢行添:“......”

  得。

  他孙子一样把盐水瓶挂在架上。

  停了短瞬。

  傅司九冷冰冰吐了两个字:“我冷。”

  “......”卢行添磨磨牙,“所以?”

  傅司九:“要热水袋。”

  “......”

  真的。

  他是怎么跟傅司九成为朋友的?

  真tm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跟你讲,”卢行添憋了大气,“老子连女朋友都没伺候过!”

  tm现在得伺候他。

  恼归恼,卢行添还是得帮他去买热水袋。

  临走前,他不愤道:“就没见过你这种皮厚的人,明明知道南瓜过敏,还tm把两包土司都吃了,一片都不分给老子...”

  “你滚不滚!”傅司九的脸猝然变了,“不滚我就用这针攮死你!”

  卢行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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