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盛珠拧巴了一瞬之后,很快就想开了即将有一个弟弟的事。
她不能用上辈子的不幸来衡量这辈子。
殊不知,如莲院却是另一番模样。
盛夫人摸着肚子,又看了看请教郎中的盛松。
她有些不忍,但等郎中走后,她还是开口:
“夫君,这个孩子……我们就不要了吧。”
说完,她偏过头,一滴泪滴了下来。
盛松滚烫的心仿佛被一盆冷水浇透。
“夫人,我们不是期待再有一个孩子很久了吗?”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
盛夫人忍着酸涩:
“是我怕了,你知道上次生珠珠时,我险些丧命,是我怕了。”
那个时候,京内奸细混乱,有人给她下了药,妄图一尸两命。
可她挺了过来,身体也是那次落下了病根,再也不好生育。
原以为她只生了一个女儿,盛松会纳妾,传宗接代。
可这么些年下来,她比谁都了解他,他不会,就算只有一个女儿,他也会放在掌心宠。
盛松听到这个解释,没有多意外。
但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也很了解自己的夫人。
她不是这么畏缩的人,当初她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以后,哭的比谁都伤心。
盛松没有言语,默默抱住了盛夫人:
“珠珠是个好孩子,我可以保证,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所以……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盛夫人啜泣出声,她摇头:
“珠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除了她小时候在她外祖父家,这么些年,我没见她露出过那样的表情。”
“夫君,你再想想,珠珠这段时日为何变得不爱出门,为何突然这么懂事?还有她说的梦,为什么这么准确?”
盛松心里一怔,盛夫人紧接着说道:
“珠珠中毒的那三日,定是梦到了什么不能对我们说的秘密,她今日说,她得罪了一个权势很大的人,甚至会连累我们盛家。”
“她在害怕啊,夫君,珠珠在害怕……”
盛夫人泪流满面,她的女儿,为什么不能一直逍遥快活下去。
“所以夫君,我想遏制这唯一的变数,我怕我以后当不成一个公平的母亲。”
“如果可以,我会把我所有的爱意都全部交给珠珠。”
盛松不知何时,也红了眼眶。
空气中只有他轻声但有力的回答:
“好,咱们这辈子,只要珠珠一人就可以了。”
杨妈妈在屋外擦了擦眼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定,转身往外走去。
几乎是盛珠前脚回了如雪院想休息休息,后脚杨妈妈就来了。
“奴婢想求小姐一件事。”
盛珠吓了一跳:“杨妈妈快起来,您有事直接说,谈不上求。”
杨妈妈一咬牙,把刚刚听到的话全说了出来。
她知道她是夫人的人,不该背着夫人找小姐。
可她心疼夫人啊。
所以宁愿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也想来求求小姐。
盛珠听完之后,满脸的不知所措:
“母亲她,为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盛珠先是感动,后是自责。
这么好的父母,为什么她还会担心会受到不公平对待。
“杨妈妈,你回去就说,如果他们不要这个孩子,那我就不认他们了。”
杨妈妈抹了把眼泪,笑着说好。
“算了我让青穗陪您一起去,顺便把教书先生的事也说了,省得我老是忘记。”
等她们走后,盛珠吐了一口气。
要不是怕她去了,母亲会哭成个泪人,她早就又跑去如莲院了。
心情大好的盛珠拿起画像背了起来。
这是青穗找的有关盛珠在京城内的关系图,还有各种应该认识的人,他们什么背景……
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这些天她之所以不出门,也是因为还没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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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千味楼。
某个厢房内,三位公子翩翩而立。
一位拿着折扇的公子嘴角讥笑:
“江兄,好久不见,原以为请不动你这尊大佛,想不到倒是比想象中的轻易。”
江煦风也不恼,人如其名,他穿着一袭白衣,语气温和:
“于兄说笑了,既然收到邀约,视而不见岂非君子所为?”
于逢生暗中翻了个白眼,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
舍不得盛家的权势直接说就好,端的一副风清月朗的样子给谁看?
正欲开口嘲讽一句,在桌边喝茶的一人不急不徐开口:
“两位何必吵闹,既然今日所来皆为一件事,万不要失了和气。”
于逢生又翻了个白眼,收起折扇,大大咧咧坐在他对面。
毫不客气拿起一杯茶水就灌了进去:
“得了吧沈君子,你倒是惯会当好人。”
沈君子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想必二位心里也疑惑,为什么这几日没收到从盛家送来的宝贝,又为何日日出门的盛家小姐这几日没来缠着我们?”
“怎么?你知道?”于逢生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就连江煦风也竖起了耳朵。
“不知道。”
“靠!”于逢生一拍桌子,怒目而视,“你个沈君子,合着在这耍我们呢?”
“但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盛侯爷前两日曾来找过家父,话里话外都是家父不把他放在眼里,家父曾派人调查,盛小姐送过礼的五个府上,包括现在挨了板子的沈兄,还有南下调货的郭兄家中,盛侯爷无一例外,纷纷去拜访过。”
“所以,沈某不才,只有一个猜测,盛小姐大概已经选定一人,不日那人将入赘盛家,是以,盛小姐才收回了对我们的殷勤。”
“这个始乱终弃的女人。”于逢生咬牙切齿。
沈君子给剩下二人斟了杯茶水:
“所以当务之急,只要找到那人,快刀斩乱麻。”
江煦风握紧茶杯,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于逢生吓了一跳:“你要杀人?”
沈君子叹了一口气:“难不成你想眼睁睁看着盛小姐与他人成亲。”
于逢生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甩门而出。
沈君子遂又把目光转向素有君子之称的江煦风。
“江公子以为呢?”
他和于逢生不一样,于逢生或许是他们几人中唯一对盛珠动了情的。
江煦风是盛珠追求的五个公子中家境最贫寒的,贫寒到沈君子不屑与他为伍。
但他此人在学子中的确有些名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下届状元的不二人选。
只待一个契机,就能腾云直上。
可他沈君子看人,却错不了。
江煦风,表面对钱财不屑一顾,但眼底深处,写满了贪婪,垂涎。
盛珠每次随手扔给他的玩意儿,能让他母亲一年衣食无忧。
倘若盛珠成婚,那这些东西,他怎么可能再得到?
所以他们这几人中,表面上最厌恶盛珠的是他,可最贪恋盛珠的,也是他。
“江某告辞!”
江煦风并未回答沈君子的话,但他今日能来,却也什么也说了。
他们这头刚小聚完,那头盛珠就通知刘管家把府内下人的例银都翻一倍。
但贴身丫鬟的除外,她们本身一月就四两银子,所以只涨了二两。
至于马厩招几个人,都交给了刘管家。
招的人选,却让刘管家交给季长踪来选。
季长踪从前是乞儿,现在还接济着乞儿,那便从那些乞儿中来选人。
对于乞儿来说,能吃饱就好了,才不会管惠和郡主的那些弯弯绕绕。
处理完眼前之事,盛珠又麻溜的跑去看画册了。
这古代的街她还是一天都没逛,背不完册子他心里发慌啊!
背了整整两日,她都要有黑眼圈了,才勉勉强强过关。
不过,她狐疑的朝耳房方向看了一眼。
上次从母亲院子里回来,寂二就借口有事,为了刷好感度,盛珠当然是什么也没问就给他放假。
至于放多久,她识趣的没有开口。
男主嘛!有事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