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也不能怪杨庆书,谁叫姐姐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妈,我身体不好,不能上山干活,她是我亲姐姐呀,哪有她这样大义灭亲的?”
“蓝月,蓝岚只是叫你打点猪草,这活儿很累吗?你这都干不了吗?”
说话的是蓝月的大哥蓝建国,眼下正是春耕农忙,村里就连八岁的孩子都上山忙着挣工分,哪怕是半个工分,也不愿放弃,可蓝月总说自己身体不好,别说上山干活了,就是家里这点活儿,她也不愿意。
村里十六七岁的大姑娘,谁不是跟个壮劳力一样挣工分?
蓝月呢,还眼睁睁看着杨庆书把蓝岚推倒在地上,蓝建国的脸都气黑了,“你们姐妹之间的事,为什么还要眼看杨庆书把蓝岚推倒?”
蓝月一听,当即泫然而泣:“大哥,你这是责怪我?我怎么知道杨庆书会那么生气,我也没想到呀,我能怎么办呀,我也打不过呀!”
说着,蓝月就开始哭了起来。
屋里的蓝岚,躺在床上一个劲骂娘,她不就熬夜看了一本书吗?书还没看完,她就穿进了这本书里,还成了主角的万能垫脚石!
一想到未来的悲惨日子,她那亲妹妹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下,吸着她的血,踩着他们全家的骨头往上爬,她就不想动了,主角自带光环,还有好几个舔狗无私奉献,她还努力啥,干脆摆烂算了!
屋外面,蓝家一家人都无奈地看着中央哭哭啼啼的蓝月,蓝建国气愤不已,气呼呼指着蓝月:“你哭,你哭!”说罢,拂袖而去!
蓝月是家中老小,因为早产,身体不好,家里人都宠着、护着,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了,跟村里孩子差不多了,该挣工分了,在家时,她却三天两头头疼脑热,总是借口不去。
一开始,家里都由着她,可像现在农忙季节,七八岁的孩子上山干活,都能算半个工分,她就是不肯去,学校都放假了,希望孩子们回来帮忙,她还是以身体不好,每天就呆在家里看书。
蓝月见蓝建国出了门,哭得更凶了:“我什么也没做呀,也不是我叫杨庆书把她推倒的,怎么都怪我身上去了?好,好,我去干活,磋磨死我算了!”
蓝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堂屋桌上放着的砍柴刀,就要往外走。
王香芬无奈极了,上前一把拉住蓝月,蓝寅富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行了,闹得这么凶,是想叫别人看我们家笑话不成吗?”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蓝寅富沉着脸:“建军,去叫大夫来看一下!”
蓝寅富和王香芬膝下三女两子,大女儿已经出嫁了,现在家里还有四个孩子,大儿子蓝建国和小儿子蓝建军,以及二女儿蓝岚和小女儿蓝月。
按理说,他们家这么多劳动力,蓝建国和蓝建军都没念书了,蓝岚也好几年不去学校了,加上他们两个老的,这么多双手,吃饱穿暖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偏偏小女儿蓝月,总是喊身体不舒服,哪怕她读书不够好,她非要去念书,还隔三差五就说要点补药补身体,以至于,他们这么多双手挣工分,家里还是一贫如洗!
“等,建军,等一下!”
王香芬叫住了就要出门的蓝建军,转身看向蓝寅富:“我们还欠人家三块六毛五呢!”
蓝寅富叹了一口气,“那也得找人来看看呀,别真的摔坏了头!”
屋里,蓝岚无语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这间房子,原来是她们姐妹三人一起住的,后来大姐出嫁了,这里又多放了一张床,她跟蓝月相对而睡。
很快,蓝建军就请了村里的大夫来给蓝岚看病,王香芬小声跟大夫说:“二伯,真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跑一趟,我们家蓝岚摔到了脑袋,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蓝岚本来还想继续摆烂,眼看着大夫都要进门了,她赶紧坐起来,一阵眩晕袭来,她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手指上的干茧摸到了皮肤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她越发坚定了想要摆烂的决心。
按照书中的剧情,最后肯定女主和她的高官丈夫和和美美,再生个孩子巩固家庭地位,爱情事业双丰收!
到时候她这个配角,肯定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一想到这里,她就斗志全无,拖着发晕的身体,在他们进门之前,她赶忙说:“妈,我没事,没事了!”
王香芬听到蓝岚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忙看向一旁的大夫,大夫只说了一句:“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王香芬叫蓝建军去送送大夫,自己则推开了房门。
“蓝岚,你没事?”
蓝岚挤出一个笑容来,眼前的王香芬头发用一块深蓝色的头巾包起来,脸上多处褶子,皮肤上也写满了岁月沧桑,她身材中等,家中五个儿女,她都是一样的疼爱,因为蓝月是最小那个,身体不好,她更会哭喊,王香芬难免就多关心、在意她一些。
“没事,妈,别浪费钱了,真没事!”要是真的挂了能回去,那就最好了!
王香芬叹了一口气:“好孩子,唉,苦了你了!”
家里几个孩子,唯有最小的蓝月偷奸耍滑,自己这个二女儿肯定也是因为说她,被杨庆书听到了,才起了争执,王香芬拍着蓝岚的肩膀:“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山上的活儿,你别干了!”
蓝岚也不想上山干活,可她知道,蓝家穷得很,蓝月又是个惯会偷懒花钱的主儿,她要是不干活,家里又少了一个人挣工分。
“那行,妈,我歇两天,缓一缓,这脑瓜子总是不舒服!”
王香芬点点头,叮嘱她躺下来,自己则出去,在厨房的坛子深处,掏出来一个鸡蛋,烧了点开水,冲了一个鸡蛋花,她看着蛋花,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一点点猪油和白糖,这才端进屋给蓝岚吃。
七六年,鸡蛋和白糖,哪一样都是家里最珍贵的东西,王香芬心疼蓝岚,给她冲了一碗鸡蛋花。
蓝岚怔怔地盯着碗中金黄色的鸡蛋花,眼眶酸涩得有些难受,她妈妈早早就病逝了,爸爸常年在外打工挣钱,她寄人篱下长大,小时候,她经常看到堂哥堂弟他们吃着蛋炒饭,她只能闻闻味道!
此刻,她看着眼前这一大碗鸡蛋花,眼中的水汽逐渐蓄积,她别开脸,低声道:“一点小伤,浪费一个鸡蛋做什么?”
在这个年代,基本上的人家都舍不得吃鸡蛋,这鸡蛋是要拿去集市换别的生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