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刺眼的灯光让浅灵眯起眼睛，只看到门缝后站着的模糊黑影，停留了数十秒的时间，重新将门合了回去。

　　安静的空间里，脚步声逐渐远去。

　　“看清脸了吗？”

　　白璟突然问。

　　浅灵摇摇头，“太暗了，看不清楚。”

　　“你觉得会是谁？”

　　“不知道。”

　　浅灵对夜巡的护工没有什么兴趣，但白璟接着道。

　　“他不是今晚值班的护工，这层有其他的房间，但他只在我们这间停留，并且打开了门，像是为了要确认什么。”

　　“我猜是段星翊今晚忽然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浅灵怔住。

　　“这怎么可能，只不过是你的猜测——”

　　很快，走廊上响起另一道脚步声。

　　和先前的那道明显不一样，这人走路间腰上有钥匙碰撞的声音，步伐也更加的随意闲适。

　　“这个人，才是真正夜巡的护工。”

　　浅灵忽然觉得膝盖发软，脑子嗡的一声全是空白的。

　　“那、那刚才的……”

　　“很有可能就是白天在你床上恶作剧的那个人。”

　　浅灵想不出来在他进去游戏的这么短时间内，会有谁接二连三地对他做这些已经算是骚扰的行为。

　　“什么、什么是他原本的计划？”

　　浅灵的声音里重新带上哭腔，他很害怕，就连话音都是颤抖的，那是多么悦耳。

　　啊。

　　只可惜房间里是漆黑的，不然白璟一定会细细欣赏，将浅灵他害怕的表情，一点点收藏进眼睛，作为最美味的食材，放进他最喜爱的记忆宫殿。

　　“我不知道他原本想做什么，但所有的便太行为都是逐渐升级的，他第一次敢在你的床上弄那些脏东西，第二次会选择什么呢？”

　　白璟沉吟片刻。

　　“或许是趁你熟睡的时候，把那些东西弄到你的身上，像他那种人，会喜欢你身上的什么位置呢？

　　会哭泣的漂亮眼睛还是只会小声说话的嘴巴，又或者是，更加的过分——”

　　浅灵的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了，几次从洇湿的绳结上滑落。

　　“你别说了，拜托。”

　　布条将他的手指磨红，黑暗带着未知的恐惧，冰冷地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笼罩着浅灵。

　　这所偏僻的精神病院就如同一座漆黑的孤岛，四周是海水，在这岛上的浅灵，无处可逃。

　　终于，浅灵解开了绳索。

　　一双有力的手落在他的背部，浅灵闻到了尘土混着血腥的铁锈味，将他轻轻带进怀中。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啊。”

　　-

　　“看来昨晚休息的不太好，在A区的第一天还不习惯吗？”

　　那间泛着消毒水味的治疗室里，年轻的医生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抬眼看着眼前的男生。

　　“病人，请回答。”

　　浅灵低着头，纤细的双手放在合拢的膝盖上，像只乖巧易驯养的小羊羔，白雪般的脸颊鼻尖是红的，殷红的唇瓣上破了皮，微微肿着，不难看出亲吻的人是多么的急切。

　　他小声道：“陆霁医生，我真的没有妄想症。你可不可以放我走啊？或者把我调到其他的病区。”

　　“为什么？是有人欺负你吗？”

　　浅灵点点头。

　　陆霁在病历本上翻开全新的一页，指尖的钢笔是黑色的，“是谁？”

　　他可以说吗？

　　这算不算是在背后偷偷告状，如果被段星翊知道了，他会不会更加的生气。

　　“病人？”

　　浅灵不敢细想，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你知道我很讨厌病人在我面前撒谎吗？你不说实话，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陆霁冷冷地放下钢笔，走到门边，打开门。

　　“看来你愿意在A区多待上一段时间，那么请回去吧。”

　　“不是的。”

　　浅灵揪着宽松的蓝白条纹病服裤，手指卷曲，“我可以不说名字吗？”

　　“可以。”

　　浅灵呼的松了一口气，他扣着自己的裤子，小声地将段星翊做的事隐去名字，讲述了一遍。

　　“你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你臆想出来的吧。”

　　浅灵知道这听起来有些离谱，但他依旧点头，“白璟也在，他可以证明。”

　　“你别忘了，他也是病人。我不可能相信这样的证明。”

　　陆霁穿着白大褂，语言一如往常的平静冷漠：“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内容——那他亲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你会享受吗？”

　　浅灵愣了一瞬。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不然这些听起来很下流刺耳，像是亵渎的话，怎么会是从眼前冰冷俊美，颇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年轻医生嘴里说出的。

　　“医生，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治疗室里的消毒水味在空气里刺鼻冷冽。

　　陆霁似乎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医生治疗中的一部分，如果非要形容是什么感觉的话……

　　浅灵抿了抿唇。

　　“他亲我的时候，我很不舒服。”

　　“嗯。”

　　钢笔锋利的笔尖划过诊疗单，发出唰唰的细微声响，陆霁再次开口:

　　“具体一点。”

　　浅灵回想起昨晚的画面，段星翊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的蛋糕，一副陶醉其中的表情，被他踢开的时候，添着嘴角，第二次还想凑过来。

　　“嘴巴很痛，其他的我不记得了。”

　　“是不喜欢接吻有心理洁癖，还是单纯的不喜欢和他接吻？”

　　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啊。

　　见浅灵迟迟没有出声，陆霁抬起头。

　　“怎么了？这个问题会很难回答吗？那我换句话说好了——你和别的男人接吻的时候，可以接受吗？”

　　浅灵在年轻医生直白又坦然的目光下，手指局促地快要把裤子都抠破了，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可，我只经历过这次，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感觉……”

　　陆霁笔尖一顿。

　　透过泛着冷光的镜片，他清晰的看见了男生渐渐泛红的雪白脸颊，像是点染胭脂，浅浅在画布上晕开。

　　雪夜中，枝头绽开了梅花。

　　冷鸷的眼底紧紧盯着浅灵的脸，年轻医生吐出几个字，“第一次？”

　　浅灵点头。

　　“像你这么漂亮又没有戒心，难道就没有些男人蓄意的接近，哄着你，一点点博取你的信任感，再带你回家吗？”

　　浅灵在进入恐怖直播游戏之前，家庭条件很优越，上学外出都会有司机和保镖跟着，想要的东西也是说一声就会有人送到手上。

　　所以浅灵并没有接触过陆霁口中的那类人，或者说是，那些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没有。”

　　浅灵听见年轻的医生忽然轻笑了声，像是发现玩具的小孩般，冷鸷的眼底沾着笑意。

　　他用带着医用橡胶手套的手，轻轻按在浅灵的眼皮之上。

　　“你知道最好的检验方式是什么吗？”

　　隔着医用手套传来熟悉的寒冷，浅灵睫毛颤动，他听见了居高临下传来的声音，低哑道：

　　“是亲自体验。”